俞继红搞了教室卫生,和方瑜并肩走在去菜场的路上。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菜场里闹哄哄的,充满了鱼腥气和蔬菜的清甜味,俞继红喜欢这样的味道。
一进家门,俞继红系上围裙开始做饭,方瑜也跟着打下手。
小小的屋里,两人坐在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屋子里的灯光却亮得温柔。
周五的傍晚,夕阳把幼儿园的围墙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班里的小孩都接走了,她们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俞继红弯腰收拾着散落的积木,围裙上沾着几块彩色的画笔印。她直起身时,腰“吱呀”响了一声,“总算熬到周五了。”
方瑜点点头,嗓子沙哑地说,“可不是嘛,这一周,感觉比一个月还长。”
“可以休息两天,我也感觉到好轻松。”
回到家,方瑜倚在栏杆前看着天边的晚霞,最边上的云彩,被太阳烤得金黄金黄的,“妈,明天去梅丽阿姨那里去吗?”
“你要买什么?”俞继红在窗边做着晚饭问。
“上次答应过婷婷,说到县城后周末去找她玩的。”
“好,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周六,她们都睡了个懒觉,吃过午饭一起去方梅丽店里。
“方瑜姐,你来啦!”正在做作业的袁婷婷跑过来抱着方瑜。
“继红姐,方瑜。”方梅丽拉来凳子。“开学第一个星期怎么样?”
“哎哟,现在一提到幼儿园,我脑子里都是小孩的哭声。”俞继红喉咙也有点哑了。
“我们带的是小班,小班刚开学都是这样的。”方瑜说。
“看你们俩喉咙都哑了。”方梅丽泡了两杯菊花茶,又拿了一包菊花干递给俞继红,“这个带去泡点水喝,秋天喝点菊花茶好。”
“不要,不要,我们有。”俞继红推回去。
“拿着,这个干的放的住。”方梅丽又对方瑜说,“冬强昨天晚上打电话来了。”
“哦,他在那里还习惯吗?”方瑜问。
“嗯,他打电话来还挺开心的,说大学生活蛮好。他宿舍楼电话和学校地址给你一个,你们好联系。”
方瑜低下头,“不用了。”
方梅丽已经在抄地址和电话了,“方瑜,你学校的地址和电话,也给我一个,我给冬强,让他有空联系你。”
方梅丽把一张空白纸和一支笔递给方瑜。
袁婷婷也在一旁说,“方瑜姐,你写一个,和哥哥联系着。”
方瑜看了看俞继红,俞继红一笑,点点头。
方瑜抿了抿嘴,写下地址和电话。
阳光照进批发部,洒在摆满货物的货架上。方瑜喝着菊花茶,听着妈妈和方梅丽聊着家常。婷婷也偶尔来问她幼儿园的事,说说他们学校的事。
方瑜觉得这样的周末,也挺好。
回来的路上,俞继红问方瑜,“方瑜,你觉得冬强怎么样?”
“妈,你为什么这样问?”
俞继红拉着方瑜的手,“知女莫若母。”
方瑜低下头,看向一边。
“冬强小伙子不错,他家里人也都挺好的。”
“妈!”方瑜晃了晃俞继红的手。
俞继红挽着方瑜,“你已经18岁了,都参加工作了,有聊的来的男孩可以谈,没事。”
“冬强他还在读书,而且他也没有对我说什么?”
“是呀,他还要读四年的书,你们可以联系的,妈妈不偷看你的信。”
“就是写信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普通朋友。”
“好,妈知道。”俞继红拍了拍方瑜的手背。
方冬强在学校看着厚厚的《c语言程序设计》,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带给他的不仅物理上分量十足,更是心理上压力,里面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概念,让他感觉像是要啃一块硬骨头。
方冬强手指抓了抓眉头,“大学生活也不轻松啊!”还想着跟他们说的那样大学可以勤工俭学,先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吧。
方瑜等了两个星期,也没收到方冬强的信和电话,梅丽阿姨有把地址和电话告诉他吗?他如果不打电话来,就不知道,或者他出来打电话,没有带纸和笔,也不知道。方瑜自己在给他找着理由,我能不能主动联系他呢?方瑜问了自己好多遍,都没有答案。
写一封信吧,就像初中时那样偶尔聊聊,收到信的感觉很好,而且自己也确实有点想他。
班里有点稳定下来了,中午俞继红在看着小孩午休,方瑜在办公室备课,看着旁边红色线的稿纸,拉过来放到前面,写点什么呢?方瑜想了又想,写了几个中午,才将信写好,其实内容也还是跟最初想的一样问问他们学校生活,聊聊自己的工作。
方瑜在信封下面认真地写上他的学校地址,走到街角的绿色邮筒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信封塞了进去。听着信封落进邮筒的声音,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既期待又紧张。她站在邮筒边看了一会儿,才转身慢慢走回幼儿园。
方冬强刚从图书馆回来,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数据结构》,路过宿舍楼下的公告栏时,管楼的大爷叫住了他,“方冬强,有你的信。”
他愣了一下,快步走过去。一看这字迹和地址,就知道是方瑜,方冬强的心莫名一跳。接过信,连谢谢都忘了说,就攥着信封跑回宿舍。
室友们正在打闹,他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指尖有些笨拙地拆开信封。
方瑜说了她幼儿园的一些事,主要是问他在学校的情况。
方冬强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给方瑜回信,看着方瑜信上的,方瑜问的问题一个一个地回答。
“学校的饭菜还可以,我能吃的惯,跟家里也差不多的。”
“我们寝室是四个人,两个浙江的,一个河北,一个安徽。”
“课程还是挺紧张的,很多东西都是初次接触。”
…………
我怎么像做问答题一样,方冬强一笑,又写上另外一些内容,“你经常去我二姨那里玩吗?你在班里叫你妈叫什么?……”
班级里的小孩接完了,方瑜和俞继红一起收拾着教室,把小板凳归位,又擦了擦沾着橡皮泥的桌子。
把教室门关好,两人刚走到门口,传达室的大爷就隔着窗户朝她们喊,“方老师,方老师!有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