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名身披玄甲、头戴恶鬼面具的骑士,如同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魔神,
骑着同样披着黑甲的战马,悄无声息地,从那片代表着死亡与毁灭的沙墙中,杀了出来!
他们身上,还缠绕着未曾散尽的黄色沙尘,仿佛是披着天神赐予的战袍。
他们没有喊杀,没有咆哮。
有的,只是沉默。
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死神降临般的沉默!
为首的悍将张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噗嗤!”
刀光一闪,那顶象征着巴图尔至高权威的狼头金帐,应声而断!
这一刀,仿佛斩断了联军最后一根名为“希望”的神经。
“是……是炎军的骑兵!”
“他们从沙子里钻出来了!”
“魔鬼!他们是魔鬼!!”
腹背受敌!天灾降临!神兵天降!
联军的阵线,在这一刻,如同被压垮的骆驼,轰然崩溃!
士兵们彻底疯了,他们丢盔弃甲,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离这群魔鬼越远越好!
溃败,演变成了践踏。
二十万大军,如同无头的苍蝇,在平原上互相冲撞,自相残杀。
无数人在混乱中被自己人的马蹄活活踩死,其惨烈程度,甚至超过了与炎军的正面交锋。
“不准退!谁敢退,杀无赦!”
巴图尔挥舞着弯刀,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亲手砍翻了几个逃兵。
可这根本无济于事,他的命令,在铺天盖地的溃败浪潮面前,就像是一块投入大海的小石子,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他成了一个光杆司令。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巴图尔,你的死期到了。”
巴图尔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闻人泰!
这个被他嘲笑了无数次的老狗,此刻正单人匹马,手持一杆沥泉神枪,静静地立于乱军之中,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老东西……”
巴图尔眼中迸发出最后的疯狂,
“我要杀了你!!”
他怒吼着,催动战马,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朝着闻人泰冲了过去。
闻人泰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电光火石之间,两马交错。
巴图尔的攻势,戛然而止。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杆从自己胸膛透体而出的冰冷枪尖,嘴里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
“为……为什……”
他想问为什么,可话未出口,闻人泰手腕一抖。
“噗——”
一颗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的抛物线。
闻人泰一把接住头颅,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巴图尔已死!降者不杀!!”
吼声传遍了整个战场。
所有还在负隅顽抗的联军士兵,看到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彻底放弃了抵抗,纷纷跪地投降。
二十万联军,土崩瓦解。
一场足以载入史册,足以让后世所有史官和军事家,都挠破头皮也想不明白的惊天大捷,就此诞生。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这仗到底是怎么赢的。
他亲眼看见,一队绕后的金狼骑兵,马蹄子底下好端端的草地,突然就“噗”的一声,塌下去一片,变成了一个冒着泡的烂泥塘,那帮哥们儿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栽了进去。
他也亲眼看见,对面射过来的一片箭雨,半空中突然飞来一群受惊的乌鸦,跟装了“敌我识别系统”似的,精准地撞掉了十之七八的箭头,剩下的也歪歪扭扭,扎进土里连个响儿都没有。
最让他匪夷所思的是,一个敌军千夫长正要手刃一名新兵,那新兵情急之下胡乱一挡,手中的断矛竟鬼使神差般,从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刺穿了战马的眼睛。
战马吃痛人立而起,直接将那千夫长掀翻在地,被后方冲来的自家骑兵踩成了肉泥…….
李铁牛揉了揉眼睛,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疼!是真的!
他回头,目光越过无数欢呼雀跃、丢盔弃甲的袍泽,投向了点将台的最高处。
那里,一面绣着金龙的明黄旗帜,在猎猎风中舒展开来,仿佛一头活过来的神龙,正于九天之上,睥睨着这片刚刚被血与火洗礼过的土地。
旗帜之下,那个小小的身影,正被老太监陈无病抱在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随时都能睡过去。
“噗通!”
李铁牛的双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噗通”一声,他朝着那个方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染血的泥土中。
紧接着,他身后,“噗通”、“噗通”之声不绝于耳。
成千上万的镇西军将士,无论军官还是士兵,无论身上是带着伤还是沾着血,全都自发地转过身,朝着那面龙旗,朝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跪了下去。
没有人下令,也没有人言语。
只有一片寂静的,却比山呼海啸还要震撼的虔诚。
他们的目光汇聚成一道洪流,跨越尸山血海,投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目光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神迹的敬畏,更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
仿佛只要那面龙旗所指,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九幽地狱,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踏平!
从今天起,陛下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们保护的吉祥物。
陛下,是镇西军的军魂!
是战无不胜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