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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乐之和刘九思从小一起长大,再后来刘九思出国留学,成年后才回来,两人再见面早已变得陌生,偏偏长辈们还有意撮合,木乐之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刘九思周末爬山的约会。

“其实你不用管我爸妈说什么的,我根本就没有结婚的打算,到时候找个机会,跟他们吃顿饭讲清楚吧......啊......”

木乐之低头自顾自说着,不料直直撞在刘九思的后背,硬邦邦触感脑门特痛,感觉会肿起个包。她“啊”地痛呼出声,眼前发黑,生理性的泪水瞬间就涌了上来。硬邦邦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皮肤直抵骨头,闷闷的痛感迅速扩散开。

“好痛……”她捂着额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抽气声,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试图拉开一点距离,缓解那股冲击带来的晕眩感。

李九思在她撞上来的瞬间,身体绷紧了一瞬,像一张拉满的弓。他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们正好站在一段陡峭石阶的中段,他比她高一级台阶,这天然的落差让他的俯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影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暗交错,却化不开他眼底那片深沉的墨色。他的目光在她捂着额头、眼圈微红的脸庞上停留片刻,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她此刻纷乱如麻的心底。

“小时候你说过,”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盖过了山间细微的风声和远处模糊的鸟鸣,一字一顿,敲在木乐之紧绷的神经上,“要嫁给我。”

木乐之整个人都僵住了,连额头上的痛感似乎都短暂地麻痹了。血液“嗡”地一下全涌上了脸颊,烧得滚烫。来了!她就知道!那些丢死人的童年黑历史,他果然一件都没忘!她恨不得立刻刨个坑把自己埋进这山道里。

“这么久你还记得……”她几乎是呻吟般地挤出这句话,声音细若蚊蚋,头埋得更低了,视线死死黏在自己沾了点灰土的登山鞋尖上。那些和小伙伴玩过家家时,她追在他身后,理直气壮地宣布“长大要嫁给九思哥哥”的画面,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羞耻的锐角,狠狠扎着她的神经。“我只是不懂事随便说说的。”她飞快地补充,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慌乱,声音干涩。

她不敢抬头看他此刻的表情。是觉得好笑?还是厌烦?像她这样,笨拙得连路都走不稳,又因为一句十年前的童言妄语被长辈硬塞给他的相亲对象,他这样从国外镀金回来、事业有成的男人,心里恐怕早就嫌弃得要命了吧?长辈们一厢情愿的撮合,他大概也只是碍于情面才勉强答应这趟爬山约会。那句“童言无忌”,与其说是解释给他听,不如说是她拼命想说服自己。

“随便?”李九思捕捉到了这两个字,像鹰隼锁定了猎物。他微微眯起眼,向前逼近了极其微小却足以让木乐之呼吸一窒的一步,声音里淬着冰,又带着一种危险的探究,“这种话,你都随便跟男生说吗?”

他的质问像带着钩子,直直刺向她最心虚的地方。

“没有的!”木乐之猛地抬起头,矢口否认,动作幅度大得马尾辫都甩了一下。她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心口又是一阵狂跳,赶紧又仓皇地垂下眼帘,盯着他深灰色冲锋衣领口上那个小小的品牌标志,声音细碎地补充,“我就……只跟你说过。”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被山风吹散,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窘迫。

“那你现在是不愿意嫁给我?”李九思追问,语调平稳得像在讨论天气,却字字重若千钧。他依旧站在高一级的石阶上,眼神牢牢锁住她,俯视的姿态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逼得她无处可逃。那姿态,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了错的嫌疑人,又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他自己可能都未曾意识到的紧张——插在裤兜里的手,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

空气凝滞了,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木乐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她感觉喉咙发紧,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那句“愿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完整。她绞着手指,指尖冰凉。僵持了几秒,一种混合着委屈和破罐破摔的情绪猛地冲了上来,她几乎是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小声地、飞快地嘟囔了一句,像个小怨妇:“愿意的,没有不愿意……我看现在……是你不愿意娶我。”

话音落下,她清晰地看到李九思的眉梢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随即,他那张线条冷硬的脸上,嘴角似乎极其短暂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弧度,快得如同错觉。像是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漾开一丝微澜,又迅速归于平静。他插在裤兜里的手终于抽了出来,没有预兆地径直朝她伸去,掌心向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

“跟上,”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听不出情绪,“快到山顶了。”

“哦。”木乐之彻底懵了。这算是什么反应?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到底什么意思?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无法解读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指令。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几乎是在他伸出手的同时,她迟疑地、试探性地,把自己微微汗湿的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带着登山者特有的薄茧和一种沉稳的力度,瞬间包裹住了她冰凉微颤的手指。那暖意像一道细微的电流,倏然从指尖窜上手臂,直达心口。她的心跳猛地漏掉一拍,随即以更快的频率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一股陌生的悸动和慌乱席卷了她,让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然而李九思的手指只是微微收拢,很自然地握紧了,力道适中,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杜绝了她任何退缩的可能。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目光依旧平视着前方陡峭的石阶,仿佛牵着她只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牵着她,迈开了向上的步伐。木乐之被动地跟着,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他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来,熨贴着她冰凉的手,也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翻腾的惊涛骇浪,只留下一圈圈难以言喻的涟漪。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腹和虎口处薄茧的粗糙纹理,摩擦着她光滑的手背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酥麻感。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他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还有……微微抿紧的、显得格外专注的薄唇。他看起来那么平静,仿佛刚才那段足以让她心跳停摆的对话从未发生过。她忍不住想,他此刻在想什么?是对这尴尬相亲的无奈?还是……别的什么?

像是察觉到了她偷瞄的视线,李九思的喉结几不可察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依旧目视前方,脚下的步伐却悄然放缓了半分,迁就着她有些吃力的步调。握着她手的力道,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又收紧了一点点,带着一种无声的确认。

“我……”木乐之鼓起残存的勇气,声音细若游丝,带着试探和残留的怯意,“我没有不愿意……”她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像是要为自己之前的窘迫辩解,又像是某种笨拙的澄清。她仰起头,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情绪的变化,哪怕一点点也好。

李九思的脚步顿住了。他侧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脸上。那眼神很深,像幽深的古井,清晰地映出她此刻微微泛红的脸颊、带着水汽的紧张眼眸和仰视的姿态。他沉默地看着她,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山风吹起他额前几缕碎发,拂过他深邃的眼。

“我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像山涧流淌过石头的溪水,听不出太大的波澜。然而,就在木乐之的心因这平淡的回应而微微下沉时,他又清晰地、不容置疑地补充了三个字:“我也是。”

木乐之猛地怔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猛烈地舒张开来,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又重逾千斤,砸得她头晕目眩。也是……什么?也是没有不愿意?还是……也是愿意的?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无法思考,只能呆呆地望着他,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颊上的红晕迅速蔓延,一直烧到了耳根,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握着他的那只手,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微微发颤。

李九思似乎很满意她这副完全懵住、脸颊红透的样子。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笑意,像流星划过深沉的夜空,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没有再解释,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重新迈开步伐,牵着她继续向上攀登。这一次,他的步伐更加沉稳有力,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

木乐之被动地跟着,脑子却彻底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刚才那三个字反复在她耳边回响——“我也是”。他到底什么意思?是回应她说的“没有不愿意”?还是在说……他也没有不愿意……娶她?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随即是更汹涌的慌乱和一种隐秘的、不敢置信的甜意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她偷偷抬眼看他。他侧脸的线条依旧冷硬,紧抿的唇线显得专注而认真,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只有那只被他牢牢握着的手,传来的温度和他指腹间无意识摩挲她手背的小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和亲昵,真切地告诉她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越接近山顶,山风越大,带着山林特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发丝。石阶也越发陡峭狭窄,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手脚并用。李九思始终走在她侧前方半步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一部分山风,同时手臂微微用力,稳稳地支撑着她每一次向上攀爬的借力。他沉默着,却用行动无声地传递着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在一个近乎垂直的陡坡前,木乐之看着嶙峋的岩石和湿滑的苔藓,有些发怵,脚步迟疑了。

“别怕,”李九思低沉的声音在风里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踩稳。”他先一步攀上去,站稳后立刻转身,向她伸出双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手给我。”

木乐之看着他伸出的手,再看了看那陡峭的石壁,深吸一口气,将另一只手也搭了上去。他的手掌有力而稳定,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臂,几乎是半提半拉地将她带了上去。当她终于踩上那块相对平坦的岩石时,微微喘着气,抬头看向他。他也正垂眸看着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黑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鬓边,呼吸也略显急促,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纯粹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谢谢……”木乐之小声说,心跳依然很快,却不再只是慌乱,夹杂着一种陌生的悸动。

李九思没说话,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用指腹抹了一下她脸颊上蹭到的一点泥土痕迹。那动作快得如同错觉,指尖的温度却在她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灼热轨迹。木乐之的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

“快到了。”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淡,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小动作从未发生。他再次牵起她那只从未松开过的手,继续前行。木乐之愣愣地被他牵着走,脸颊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着了火,那点微不足道的泥土似乎连同她心里最后一点隔阂也被他抹去了。她怔怔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沉默寡言、看似冷漠的男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带着无声的、强大的力量,正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她重新纳入他的世界。

当最后一级石阶被踩在脚下,豁然开朗。

眼前是无垠的、翻滚涌动的云海。巨大的、洁白柔软的云絮在脚下铺展开来,一直延伸到天际线,与湛蓝的天空相接。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云海染上温暖的金边,光芒万丈,壮丽得令人窒息。风在山顶呼啸盘旋,带着清冽到极致的空气,吹得衣袂翻飞,发丝狂舞。

“啊……”木乐之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所有的思绪瞬间被涤荡一空,只剩下纯粹的惊叹。她下意识地松开李九思的手,向前跑了几步,冲到观景台最边缘的栏杆旁,双手紧紧抓住冰凉的铁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壮阔的天地灵气都吸入肺腑。

“太美了!”她忍不住回头,对着几步之外的李九思大声喊道,脸上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惊喜笑容,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整个云海和阳光。

李九思没有立刻回应。他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山风猛烈,吹乱了他额前的黑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深邃的眉眼。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深灰色的冲锋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着她被风吹得泛红却神采飞扬的脸颊,看着她眼中璀璨的光芒,那光芒比脚下的云海更加耀眼。

他一步步朝她走来,步伐沉稳有力,踏在坚实的观景台地面上。他走到她身后,靠得极近。木乐之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和沉稳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衣物,清晰地传递过来,与她狂跳的心形成鲜明对比。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登山后的微喘。

木乐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抓着栏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阳光和山林气息的独特味道,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巨大的压迫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句话,”李九思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后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清晰地穿透了呼啸的山风,“是骗你的。”

木乐之猛地一颤,茫然地侧过头,想去看他的表情。“哪……哪句?”她的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下一秒,李九思有力的手臂突然从她身侧伸过,稳稳地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栏杆上,将她整个人完全笼罩在他与冰冷的栏杆之间,形成了一个无处可逃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空间。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料传来的灼热温度和坚实触感,让她浑身僵直。

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更加清晰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木乐之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她的脊背上。

“那句‘我没有不愿意娶你’,”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她的皮肤和神经上,“是骗你的。”

木乐之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从头顶褪去,四肢冰凉。巨大的失落和难以言喻的难堪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原来……他还是嫌弃她。刚才所有的悸动、那点隐秘的甜意、甚至被他牵着走过险路的安心感,都成了此刻最讽刺的笑话。她死死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眼眶里的酸涩涌出来,巨大的委屈堵在喉咙口,让她窒息。她想挣脱,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击垮时,李九思的唇几乎贴上了她的耳垂,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叹息的温柔,清晰地补充了后半句,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她的耳膜上,直抵心底:

“从十年前你追在我后面说要嫁给我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要娶别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呼啸的山风,翻涌的云海,刺目的阳光,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木乐之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紧贴着她后背的滚烫胸膛和他喷洒在耳畔的灼热气息上。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所有的委屈和难堪,也劈开了横亘在她心头的迷雾。

她猛地转过身,动作太急,几乎撞进他怀里。她仰起头,难以置信地望进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深邃平静、带着距离感的黑眸,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愫——是隐忍多年的渴望,是失而复得的珍视,是毫不掩饰的、滚烫的占有欲。那目光如此炽热,几乎要将她融化。

“你……”木乐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失声了。巨大的冲击让她脑中一片混乱,只剩下他那句话在反复轰鸣。十年……他没想过要娶别人?所以,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她?那些看似冷淡的举动,那些沉默的守护……难道都是……

李九思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他撑在栏杆上的双手猛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俯下身,额头几乎抵上她的额头。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能感受到对方紊乱而灼热的呼吸。

“木乐之,”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如同誓言,“现在信了吗?”

木乐之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因克制而微微颤抖。所有的疑虑、怯懦、不安,都在他这双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眸注视下,如同阳光下的薄雪,迅速消融殆尽。一股巨大的、从未有过的勇气和暖流瞬间充盈了她的心脏,汹涌澎湃,几乎要破胸而出。

她没有回答。

她只是踮起脚尖,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微微颤抖的双臂,紧紧地、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地埋进他带着汗水气息的颈窝里。这个动作胜过千言万语,是她最直接、最彻底的回应。

李九思的身体在她扑上来的瞬间,僵硬了不到半秒。随即,一声低沉喑哑、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的满足叹息溢出他的喉咙。那叹息声被强劲的山风撕扯得模糊,却带着千斤的重量。他撑在栏杆上的手臂骤然收紧,力量大得指节都泛出青白色。然后,那条肌肉紧绷的手臂猛地松开冰冷的栏杆,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紧紧地、沉沉地环住了她的腰背,像要将她整个人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另一只手也迅速抬起,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带着一种近乎失而复得的珍重,将她更用力地按向自己。他微微侧过头,滚烫的唇便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印在了她汗湿的鬓角。

木乐之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剧烈的起伏,隔着薄薄的衣物,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擂在她的心上,与她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他颈间的皮肤滚烫,带着登山后蒸腾的热气和一种独属于他的、混合着阳光与汗水的气息,霸道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他的拥抱那么紧,紧得她有些喘不过气,紧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可她却只想更深地陷进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得令人眩晕的幸福并非幻觉。

山风在他们周围呼啸盘旋,吹乱了他们的头发,衣角翻飞纠缠在一起。脚下,是无垠的、翻滚奔腾的云海,在万丈阳光的照耀下,壮丽得如同仙境。可这一切的壮阔,此刻都成了他们拥抱的注脚,显得遥远而模糊。

李九思的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沉重而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仿佛在无声地确认她的存在。他微微偏头,嘴唇轻轻摩挲着她的鬓角,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虔诚和无法言喻的悸动。良久,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才贴着她的耳廓,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重新响起:

“下山的路,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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