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安邑势若霆,烈焰腾空照汉旌。
尸积如山凝血浪,吕梁鏖战断敌缨。
伯约奇谋焚魏粟,子均死战扼雄兵。
一炬功成白骨累,新锋淬火待时鸣。
夜幕低垂,浓云遮蔽了星月。安邑城巨大的轮廓在黑暗中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城墙上稀疏的灯火如同巨兽慵懒的眼睛。而城北依山而建的巨大粮仓区,更是灯火寥落,只有几队巡夜的魏兵举着火把,在连绵的仓廪和高耸的栅栏间机械地游弋。蒲坂津陷落的消息显然尚未传至此地,或者即便有风声,也未能引起足够的警觉。
姜维的三千精兵,如同暗夜中流淌的墨汁,无声无息地潜行至粮仓区外围的密林边缘。巨大的仓廪连绵成片,在黑暗中投下巍峨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新谷特有的干燥香气。陈襄被姜维召至身边,少年因紧张和激动而微微发抖。
“陈襄,看清那些望楼和刁斗的位置了吗?”姜维指着粮仓区几处制高点上隐约可见的哨塔轮廓,“我军需潜入纵火,首要便是拔掉这些眼睛!你父精于机巧,你可知晓‘声东击西’之法?”姜维的声音压得极低,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陈襄心脏狂跳,瞬间明白了姜维的意图。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飞快地扫视着粮仓区的布局和哨位,脑中飞速运转着父亲平日教导的种种机关消息原理。“禀将军!可行!可用延时火媒,辅以抛索响箭,制造多处假袭扰,引开哨兵注意!只是…需要时间准备材料!”
“给你一刻钟!所需人手物料,任你调用!”姜维当机立断。
陈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他迅速点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士兵,冲入林中。片刻之后,几架极其简陋却构思巧妙的装置被迅速制作出来:用强韧的树枝弯成弓形,以坚韧的皮索为弦,弦上搭着特制的、箭头绑缚着浸油麻团的响箭;弓臂则用一根燃烧速度经过计算的浸油麻绳作为延时引信控制。
在陈襄紧张的指挥和士兵的配合下,这些简易的延时发射装置,被小心翼翼地布置在粮仓区东、南两侧不同的隐蔽位置。麻绳引信被点燃,幽蓝的火苗在黑暗中无声地吞噬着绳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拉紧的弓弦。姜维和所有将士都伏在草丛中,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定着粮仓区那些游弋的火把和哨楼上的黑影。
突然!
“咻——啪!”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和刺耳的爆鸣,从粮仓区东南角的树林中射出!燃烧的麻团如同小型的火 流星,划破夜空,狠狠撞在一座粮囤的草顶上!火星四溅!
“敌袭!东南角!”粮仓内顿时响起刺耳的锣声和惊惶的呼喊!一队巡兵立刻举着火把,呼喝着向火光处冲去!
几乎就在同时!
“咻——啪!” “咻——啪!” 西北、正南方向,又接连响起数声同样的尖啸和爆鸣!数支燃烧的响箭射向不同的粮囤或栅栏!火光在几个方向同时闪现!
“这边也有!”
“不止一处!快!分头去救!”
粮仓区内彻底乱了套!锣声、喊叫声、杂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原本就稀疏的巡兵被这多点开花的“袭击”弄得晕头转向,疲于奔命。几处望楼上的哨兵也被下方混乱的火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纷纷探身张望。
“就是现在!破栅!入仓!”姜维眼中精光暴射,猛地抽出佩剑,剑锋直指因混乱而出现短暂空档的粮仓西北角栅栏!
数百名早已蓄势待发的蜀军精锐,如同出笼的猛虎,从密林中暴起!他们扛着临时砍伐的粗壮树干,吼叫着冲向那高大的木栅!“轰隆!”一声巨响,沉重的撞击下,木栅剧烈摇晃,连接处的铁钉和榫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喀嚓!”一声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一段数丈宽的栅栏轰然向内倒塌!烟尘弥漫!
“杀进去!焚粮!”姜维身先士卒,第一个跃过倒塌的栅栏缺口!士兵们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入!
真正的杀戮与毁灭,在粮仓腹地骤然爆发!
守卫粮仓的魏军虽然被最初的“声东击西”扰乱了阵脚,但核心区域的守军反应并不慢。警报的锣声瞬间变得密集而凄厉!大批魏军士卒从营房中涌出,在军官的嘶吼下,仓促结阵,挺起长矛,试图堵住涌入的蜀军!
“掷火油!”蜀军军官厉声嘶吼!
数十个沉重的陶罐被奋力掷出,砸向魏军的盾阵和密集的人群!陶罐碎裂,粘稠刺鼻的火油四溅!“放火箭!”早已引满弓弦的蜀军弓弩手,将点燃的箭矢如飞蝗般射入油污之中!
“轰!” “轰!” 烈焰瞬间升腾!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泼洒的火油和干燥的草料、粮袋!魏军的盾阵和队列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攻撕开缺口,惨叫声中,浑身是火的士兵惨叫着翻滚!
“随我冲!”姜维长剑挥舞,格开一支刺来的长矛,顺势一剑劈翻挡路的魏兵,率领亲卫队如同锋矢,狠狠凿入魏军混乱的阵线!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张弘紧跟在冲锋的队伍中,嘶喊着,挥舞着环首刀,将一名被火焰灼伤、踉跄后退的魏兵砍倒。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没有了初次杀敌的眩晕,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凶狠。
焚粮小队则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些堆积如山的粮囤。他们砸开仓门,将携带的火油罐疯狂地泼洒进去!点燃的火把被奋力投入!干燥的粮食遇到明火和火油,瞬间爆燃!橘红色的火苗如同苏醒的恶魔,贪婪地蔓延、升腾!一座、两座、三座……越来越多的粮囤被点燃!冲天的烈焰拔地而起,将整个粮仓区映照得亮如白昼!浓烟滚滚,遮天蔽月!空气中弥漫着谷物焦糊的奇异香气和皮肉烧焦的恶臭。
“拦住他们!救火!”一名魏军军司马目眦欲裂,看着无数粮秣化为烈焰,心在滴血!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组织起一队悍卒,试图冲向一处刚刚被点燃的巨型粮囤,想要抢救。
“挡住他们!”负责掩护焚粮小队的一支蜀军什长怒吼着,带着手下十名弟兄,如同磐石般死死堵在了通往那座粮囤的通道上!盾牌顶住,长矛攒刺!
“杀!”魏军悍卒红着眼睛扑了上来!刀枪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一名蜀军士兵被数支长矛同时刺穿胸膛,血如泉涌,他口中喷着血沫,却死死抱住刺入身体的矛杆,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烧啊!快烧光!”为身后的袍泽争取了宝贵的瞬间!
更多的火把被投入那座巨大的粮囤!火焰轰然升腾,彻底断绝了魏军抢救的希望!
战斗在燃烧的粮仓间激烈地进行着。蜀军的目标明确——焚烧!焚烧一切!魏军则如同受伤的困兽,疯狂地想要扑灭火焰,杀死入侵者。刀锋劈开骨肉,长矛洞穿身躯,火焰吞噬着生命与粮秣。不断有人倒下,或被烈焰吞没,或被刀枪撕裂。
张弘在一次掩护战友冲击新粮囤时,被侧面刺来的一矛划开了左臂的皮甲,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个踉跄,但他咬紧牙关,反手一刀劈断了那支矛杆,顺势将那名魏兵踹入了熊熊燃烧的粮囤旁!火光映照着他满是血污和汗水的年轻脸庞,那眼神中的稚气已被残酷的战火彻底淬去,只剩下狼一般的凶狠和决绝。
陈襄没有直接参与搏杀,他跟随一支小队负责外围策应和传递火种。当他看到一座小型仓房前,几名魏军士兵正奋力敲打着一面巨大的铜锣,试图发出更响亮的警报时,他毫不犹豫地抓起旁边一支燃烧的箭矢,用尽全身力气拉开一张捡来的魏军步弓,瞄准那面铜锣的方向射去!火箭划出一道弧线,虽然没有射中敲锣的士兵,却“铛”的一声钉在了铜锣边缘!火星溅射!那几名魏兵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惊得动作一滞!
“快!射死他们!”小队军官抓住机会,数支弩箭立刻攒射过去!敲锣的魏兵惨叫着倒下!
时间在烈焰与杀戮中飞速流逝。放眼望去,整个安邑粮仓区已化作一片烈焰翻腾的火海!十五万石军粮,魏国并州战区的命脉,正在这冲天大火中化为灰烬!炽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
“撤!”姜维看到焚粮目标已基本达成,当机立断发出命令!尖锐的哨音穿透了厮杀声和火焰的咆哮。蜀军将士立刻脱离战斗,相互掩护,向着来时的栅栏缺口处且战且退。
就在此时,一阵闷雷般的声响隐隐从西北方向传来,越来越清晰!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是骑兵!大队骑兵!定是陈泰先锋!”有经验的老兵脸色骤变!陈泰的骑兵,比预想的来得更快!鹰愁涧的王平部,显然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快走!”姜维厉声大喝,一剑劈翻一个试图纠缠的魏兵,带着断后的亲卫,最后撤出火海翻腾的粮仓区,汇入撤退的洪流,向着吕梁山深处亡命遁去。身后,是映红天际的安邑焚粮烈焰,以及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铁蹄般轰鸣的骑兵声浪!
***
鹰愁涧,血与铁的熔炉。
王平的两千蜀军,依托着峡谷两侧陡峭的山壁和临时抢筑的简陋工事,已在此地浴血搏杀了整整一日。陈泰亲率的八千西凉精骑,如同汹涌的铁灰色狂潮,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蜀军岌岌可危的防线。
峡谷并不宽敞,限制了骑兵大规模展开的威力,却也使得魏军的每一次冲击都更加集中,更加狂暴。箭矢如同飞蝗般在两军阵前穿梭,发出尖锐的呼啸。魏军骑兵凭借精良的甲胄和战马的冲击力,悍不畏死地冲击着蜀军用巨木、石块和尸体垒起的矮墙。
“顶住!长矛手!刺!”王平的嗓子早已嘶哑,他如同定海神针般站在中军一处稍高的土台上,黑色的战袍上溅满了泥点和深褐色的血渍。他手中的令旗每一次挥动,都精准地调动着有限的兵力,堵住被撕开的缺口。
战斗惨烈到了极点。矮墙前方,魏军骑兵和蜀军步卒的尸体层层叠叠,几乎填平了沟壑。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汇聚成暗红色的小溪,在尸体间缓缓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汗臭味和死亡的气息。
“将军!左翼矮墙被撞开了!”一名浑身浴血的军侯踉跄着奔来报告,脸上被砍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
王平眼中厉芒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李信!带你的人!堵上去!死也要给我堵住!”
“诺!”李信嘶声应命,他带来的龙骧营残部,早已折损过半,此刻依旧是军中最为锋利的尖刀。他带着仅存的百余名龙骧锐士,如同扑火的飞蛾,嚎叫着冲向那处被魏军骑兵撕开的缺口!刀光翻飞,血肉横溅!他们用身体和手中的刀,硬生生将涌入的魏军骑兵又压了回去!李信的肩甲被一柄沉重的马槊砸得凹陷下去,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反手一刀斩断了那骑兵的马腿!战马悲鸣着倒下,将骑士重重摔在血泥之中,旋即被乱刀分尸!
日头渐渐西沉,峡谷内的光线变得昏暗。蜀军的伤亡越来越大,箭矢早已耗尽,士兵们挥舞着卷刃的刀剑,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敌人。矮墙多处崩塌,防线摇摇欲坠。就在这时,西北方向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嘹亮的号角声!紧接着,是沉闷却无比熟悉的战鼓声!
“是我们的鼓!是姜将军!”一名耳朵灵敏的老兵激动地嘶喊起来!
疲惫到极点的蜀军将士精神猛地一振!是焚粮的主力!他们回来了!
王平布满血丝的双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时机已到!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环首刀,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怒吼:“援军已至!全军听令!交替掩护!撤入后山!快!”
早已精疲力竭的士兵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们不再死守阵地,而是以小队为单位,且战且退,利用熟悉的山地地形,向着峡谷后方的密林深处退去。李信带着龙骧营残部死死守住后撤的咽喉要道,如同礁石般承受着魏军最后的疯狂扑击。
陈泰立马于魏军阵后,看着蜀军如潮水般退入山林,又望了一眼峡谷中堆积如山的己方将士尸体和远处安邑方向那映红天际的火光,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知道,再追入山林,面对熟悉地形的蜀军残兵,只会徒增伤亡。那焚毁安邑粮仓的冲天烈焰,已宣告了蜀军此役战略目标的达成!
“收兵!”陈泰的声音冰冷,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挫败。他猛地一勒马缰,调转马头。魏军阵中响起了不甘却无可奈何的鸣金之声。喧嚣惨烈的鹰愁涧战场,终于渐渐沉寂下来,只留下遍地狼藉的尸骸、折断的兵器、燃烧的残骸,以及那浓得散不开的血腥和硝烟气息,在暮色中无声地诉说着这场阻击战的惨烈。
***
吕梁山深处,一处隐秘的山坳。篝火在夜色中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幸存将士们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脸庞。
军需官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在寂静的山坳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石块砸在众人心头:
“禀二位将军:并州破袭战,战损清点完毕。”
“阵亡:一千一百七十三人。”
“重伤:三百九十六人,需担架随行。”
“轻伤:几乎…全员。”
“鹰愁涧阻援之战,王平将军所部两千将士,生还者……八百四十一人。” 念到此处,军需官的声音明显哽了一下。
“焚毁安邑粮仓,初步估算,不下十三万石。”
“洛阳至晋阳驿道,鹰愁涧段彻底瘫痪,修复至少需月余。”
冰冷的数字,浸透了滚烫的鲜血。山坳中一片死寂,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重伤员压抑的呻吟。巨大的战损,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张弘默默地坐在一块石头上,用撕下的布条笨拙地包扎着自己左臂的伤口。伤口很深,皮肉翻卷,每一次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他低头看着脚下沾满血污泥泞、几乎看不出本色的靴子,又摸了摸腰间那把父亲赠予的环首刀。刀鞘上布满了新的划痕,刀柄上浸染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褐色。白日粮仓烈焰中那狰狞的面孔、鹰愁涧尸山血海的景象、袍泽倒下的身影……无数残酷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翻滚。他不再是那个初临战阵、脸色煞白的少年了。疼痛、疲惫、失去袍泽的悲伤,以及亲手杀敌、参与焚毁敌国命脉粮仓所带来的那种混杂着亢奋与后怕的复杂情绪,在他年轻的胸膛里激烈地冲撞、沉淀。
陈襄靠在一棵大树下,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几枚从战场上捡拾的精巧弩机零件。火光映照着他黝黑的脸庞,那双曾经充满好奇和灵动的眼睛,此刻显得有些空洞和迷茫。战争的宏大叙事——奇谋、奔袭、焚粮、断道——之下,是无数具体的、破碎的生命。他亲眼目睹了简易延时火箭在实战中制造的混乱,也看到了士兵们为了焚粮而义无反顾地扑向死亡。战争,不只是地图上的线条和将军的谋略,更是血肉的碰撞、生命的燃烧与消亡。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父亲在汉中军器监日夜操劳打造的那些冰冷器械,最终承载的,是何等滚烫而残酷的使命。
姜维和王平并肩站在篝火旁。王平的铠甲上布满刀痕和箭孔,几处破损处洇出暗红的血迹,但他站得依旧笔直如松。姜维的目光扫过疲惫却眼神坚毅的幸存将士,扫过那些在火光中沉默包扎、相互依偎的身影,最终落在张弘、陈襄等几个年轻的面孔上。他们的脸上还带着伤痕和疲惫,但眼神深处,那曾有的茫然和青涩已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坚韧的东西所取代——那是战火淬炼出的钢铁胚芽。
“此战,”姜维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并不激昂,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将士的耳中,“深入虎穴,焚其粮秣,断其通途,已挫魏贼河东锐气,壮我大汉声威!诸将士之功,彪炳史册!”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深沉锐利,“然死者长已矣,生者负重行!归途尚远,魏军搜剿必急。重伤者,妥善安置于山中可靠人家;余者,轻装简从,分三路,沿预定路线,昼伏夜出,撤回汉中!此非溃退,乃胜师凯旋!望诸君,珍重此身,以慰亡者,以报家国!”
“珍重此身!以慰亡者!以报家国!”低沉而坚定的应和声,如同沉睡巨兽的苏醒,在山坳中汇聚、升腾,压过了篝火的噼啪声,直冲云霄。这声音里,有对逝去袍泽的哀思,有对胜利的确认,更有对归途艰险的决绝。
姜维的目光最后落在张弘缠着染血布条的手臂上,落在陈襄手中紧握的冰冷弩机零件上。少年们的成长,是这场惨烈胜利背后,一抹微弱却不容忽视的曙光。蜀汉的未来,需要这样的新血,在铁与火的熔炉中,淬去杂质,锻出锋芒。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篝火旁铺开的地图,与王平低声商议起那布满荆棘的归途。山风呜咽,吹动着跳跃的火焰,也吹拂着这片刚刚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