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恒说的这些话绝对是能叫人吓着的,谈家父子也确实是吓着了。
谈晓星最先回神,问他儿子,“那些细节,都对吗?”
“对,就是,就是,有些太不真实了。”谈夜声受的冲击太大了,“我实在是想不到,竟然、竟然、竟然是这么回事。”
谈晓星深吸一口气,冲着外面叫道:“把管家给我叫来,叫他马上给我过来。另外叫人备车,”然后去和阿恒说,“你别哭了,先把正事说了,她还交代了你什么,全说出来。”
“在前几天,抱玉楼花魁陈胜玉提醒过她郑家人应该在记恨你们,姐姐叫宋平浪去查陈胜玉的底细。那天恒记的丽沙收了未老板的果子,姐姐发了好大的火,还和我说了几句话,后面我们发现未明的儿子在窗户外面偷听,只怕那会儿就已经泄露了一些……”
“姐姐和我说过了,对外一律叫我和她说是姐弟关系,我们就用姓司的身份,柳老那边已经把衡阳的户籍改过了,那边官府的身份就是我们是姐弟,但是对你们一定要说实话。”
全部听完,谈晓星心中有数了。
“夜声在家里不要出去。”谈晓星下了命令,“阿恒你也在这里待着,我去叫人问一问他关在哪里。”
阿恒摇头:“我姐姐交代的事我还没有做完,这些事也要告诉丹尼尔和兰特她们,不然怕她们也受到牵扯。”又说,“沈家那边,沈老爷已经是放了我姐姐一马,想必是不会出尔反尔,但是他们家老太爷在这里,怕是那个老头出的手。”
“郑家那边还不知道我姐姐的生父有没有参与,我姐姐的生母也可能会出来……”
阿恒继继续续的又说了一些,最后冲着谈晓星一下子跪下去,连着磕了好几下,泪流满脸的说:“我姐姐把生死看得没那么要紧,她求的是别把其他人都拖下水。”
说完把司乡留下的印章交出去,“这是她的钱,她本来叫我拿着,我不要,都给你们,只求你们能叫她少受些罪吧。”
谈晓星安抚了两句,叫人看住谈夜声,自己走了,阿恒则是叫人送去了兰特的家里。又另外叫人去请几个人去他办公的地方商量。
谈家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是要救人。
另一边,云飞扬所住的小院,郑慧开也是天一亮就到了云飞扬的书房,等着云飞扬回话。
云飞扬面沉如水,一双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无耻。”云飞扬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来,“你们叫我画我女儿的画像说是拿去衡阳接她过来,原来接她来是假,拿去比对才是真。”
“妹夫,事已至此,也无他法,你去劝一劝侄女,叫她指认一下谈家,过后我们再想办法把她救出来。”郑慧开硬着头皮开口,“然后把她安置到国外就是。虽然吃些苦头,但是性命是无虞的。”
云飞扬冷笑:“哦,我倒不知道你们还肯好好待我先头那个女儿。郑家这样大的本事,都能将一个死了一两年的人翻出来,其实不必用我出面,你们自己动手不就行了,反正牢狱里死个把人是小事,要死人认罪也不是难事。”
一席话说得郑慧开满脸通红,哪怕这些年他对那边不闻不问,但毕竟是人家的亲生女儿。
“人在哪里?”云飞扬问,“你们是不是对她用过刑了?”
郑慧开尴尬道:“在巡捕房,多少吃了些苦头,也是她不肯指认谈家。”
“那她指认了谈家就能一定能放出来?”云飞扬又问,“你该知道我们这亲事是怎么来的,我承认我是贪图富贵了,但你们把我女儿往死里弄还要叫我劝她去送死,你们真的无耻。”
郑慧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此事不止是我们一家的意思,实在是侄女跟着谈家那儿子得罪人太多了。”
房间里的气氛很不好。
郑慧开又劝:“你能劝服她是最好的,你先头那个夫人也已经在上海了,在腾家人的手上,你不出面,腾家人就该把她用出来了。还有沈家老太爷那边也是可以出来做证的。”
他们早已经在衡阳的县衙托人查过了,司乡的身份货真价实的是个男人,也确实就是沈家的婢女云清寒。
身份已经明确,证人要找起来很容易,如今叫云飞扬出面去劝,也只是想叫事情成得更快。
“妹夫,你就当是为了益东想一想吧,他也是你的儿子。”郑慧开又劝,“这事过后,立刻叫你和我妹妹回新加坡,短时间内你们都不必再回来。”
云飞扬想到那个还小的儿子,终究还是跟着他出了门。
见他同意,郑慧开亲自陪着人过去,趁着还没到今天提审的时间要抢在前面去把人说服,不然只怕再生枝节。
郑保恩传回来的消息,半夜捣乱的叶赵侠的妹夫是商务局的小职员,因为他的捣乱,昨夜没能连夜审出来要的东西,还叫事情露出去了。
这叫郑慧开立做出了决定,他知道等天亮了这事一定会传到谈晓星耳朵里去,所以他安排了人去拖住叶赵侠后立刻来了云飞扬这里劝解。
郑家的目的很简单,谈家不肯跟他们合作,他们自然要换人。
而郑家在上海多年,虽然这些年没落了一些,但是关系还有不少。
哪怕你谈晓星在上海的官场混了多年,但是只要有人指认,他们安排的人就能立刻出来攻讦,然后把事情闹到上海道台那边去。
只要把人绊住,那事情就不会只是一个纵容儿子和一个败坏伦常的逃奴往来,自然有其他的东西出来。
只要绊得住他一时,郑家自然就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商务局总办的位置就要换人了。
郑家的心思云飞扬也许看出来了,也许没看出来,总之不管看没看出来,他都跟着出了门,往巡捕房而去。
那么,云飞扬能顺利吗,郑家人又能不能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