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司乡两姐弟睡不着,那头的沈家人和范家人也睡不着。
范瑞雪被她三个哥哥和父母还有伯父叫去问情况,虽然已经听了一些,但是毕竟太惊世骇俗了些。
“那云清寒当真只是教你读书的婢女?”范瑞璟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我一点没看出来他是个女人,一点也不像啊。”
范瑞雪:“二哥,连沈文韬都认不出来,何况是你。”
范家人齐齐回想,那人看起来全身上下无一点像个女人。
“二哥,你在上海和她打过交道,她在那边做些什么?”范瑞雪想知道得多一些,“你帮我把这两千六还给她吧。”
范瑞璟把那票推开,“你为什么不要,难道还嫌钱烫手么?”
“给了你就收吧。”范瑞珏也说,“老二你那边跟她在上海接触得多些,她平时一点也没有疑点么?”
范瑞璟撇撇嘴,“有个屁的疑点,青楼照去,花娘陪坐,茶酒都行,还有女人为她争风吃醋的,别说我,你们不也看不出来么。”
“再说和她在一起的那些人,有男有女的,都是正经来历的,谁会往那个方面去想呢。”范瑞璟接着说道,“我都怀疑上海的那些合伙人都不知道那些情况。”
“那我们要提醒一下君家吗?”范瑞琪问,“毕竟我们和君家也是要打交道的。”
范瑞雪有些紧张,叫了声爹,又叫了声大哥。
“哥你看?”范正庭看向他哥,也是如今的范氏族长,“我私心里是觉得不说为好。”
范正堂摸着胡子,问侄女,“你们关系好到可以换命了么?”
“差不多。”范瑞雪毫不犹豫的说,“她于我亦师亦友,我所会的书和字都是出自她手,也真的救过我的命。”
范瑞雪回想起得知噩耗的那天,有些难过,“我当初没能救下她,我当初其实是可以救下她的,只是我也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决绝,一点都不留恋生命。”说着说着就看下泪来,“如果她当初心狠一点,我早死了。她之于我,尽友之义,尽师之责,在知道她死讯后到今天,她一直是我这辈子过不去的心结。”她把眼泪抹掉,“伯父、爹,你们放过她吧。”
“你们三个觉得呢?”范正堂问那三个侄子,“尤其是瑞璟,你和她打过交道,你觉得我们怎么做好些?”
范瑞璟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是替人家守着这个秘密了,不说她和妹妹之间的关系,单说我们家的东西能进金顺源,其中一定有她出的力。”
“不错。”范瑞珏也跟着说,“她在没暴露之前就对我家外甥女如此大方,明显是还在看重和妹妹的关系,又有能力,这样的人对我们家实在是只有好处。”
范正堂点点头,“那就依你们的意思来办吧。”又去和侄女儿说,“她和你关系好,看起来和你公公关系也不错,想来也是,要是你公公觉得她不行也不会叫她教你读书了,只是你公公又为什么要杀她?就为了她不肯给你男人做妾?”
“不是。”范瑞雪犹豫了一下,模糊着说,“不是公公要杀她,是她自己觉得不想活了,所以跟公公要了毒药,我公公只给了药,没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我跟沈文韬。”
那听起来两人关系还是真行。
这边的范家人在聊这少见的奇闻,那边沈文韬也顶着他老子的白眼问问题。
“爹,清儿喝的那毒药真是你给的?”沈文韬打死也想不到这个事儿,“所以她不是被爷爷打死的?”
沈之寿端着茶在喝,等喝完才说:“毒药我给的,你爷爷想打死她也是真的,是她命大。”又说,“你不要再叫人家清儿,云清寒早就死在我们家了。”
“我、行吧,小司我是真没认出来,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沈文韬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在这里,“她和清儿看起来全无一点相似之处。”
沈之寿:“你瞎。”
官方承认,最为致命。
外面叫了声小姐回来了,接着就是门被推开,范瑞雪进来了。
“公公,文韬。”范瑞雪叫了人,又问孩子在哪里。
“已经睡下下了。”沈文韬说,“你和岳父他们聊得怎么样?”
范瑞雪:“我家这边不会往外说,文韬你呢?”
“我当然也不会往外说。”沈文韬立刻说,“我也不想多生枝节。”
范瑞雪又去问她公公,“公公打算如何对待她呢?还要再杀她一次吗?”
她这话问得相当大胆,叫沈文韬捏了一把汗。
“我没打算再杀她一次。”沈之寿坦然说道,“她能活下来,既是天意也是本事,我还不是那样输不起的人。”
范瑞雪大大松了口气,还好这两个人都没有坏心,不然她还不知如何收场。
“那她说的其他事情我们怎么说?”沈文韬不敢自己拿主意,“瑞雪那儿的助学一事爹你怎么看?”
沈之寿看了他一眼,“你两口子的事,你两口子自己决定,如果害怕不敢做就不要收人家的钱就是了,反正现在钱还没到,直接和人家说明就好。”
“胆小不丢人,眼瞎才丢人。”
范瑞雪没忍住,一下子笑了。
“行了,你也别笑他了,他一向是眼瞎。”沈之寿对她儿媳妇说,“你也要想好,毕竟是危险的事,虽然她说的是四年后,但是这天到底什么时候变还不知道。”
又想起自己的辫子,叹气,“我跟她打了赌,到底是我剪子还是她留头发还不知道。”
“爹,你就这么相信她?”沈文韬有些不服气,“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沈之寿骂道:“你当你老子说话是随便说的吗?”又接着骂,“你是瞎,好歹你之前在家也见过她不少次,话也说过不少,你怎么就那么瞎?我和瑞雪怎么就认得出来?”
那么,沈之寿和范瑞雪是从哪里认出来的呢?
沈文韬只想喊冤,“爹,爹,我哪里能想到一个死人能活。你们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
“懒得理你。”沈之寿看着瞎了眼的儿子理都不想理,“瑞雪,她如今形迹已露,怕是不会在这边久留了,以后也未必肯轻易见我们家的人,你要是想见她,就趁这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