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过了一阵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司恒把门打开就被扔了一件衣服过来,还没等他发问,就见一个长得和柳复传有几分像的人走过去了。
“爹,你说你,总算是玩够了吧。”柳长匀一屁股坐下来,一看旁边的司乡,“给我倒点水喝。”
司乡把水倒好了,往后退两步,“柳老,您二位先说话,我们不打扰了。”
“哎,不用走,来,坐下,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柳复传指了指那个中年男人,“我二儿子,柳长匀。”又对他二儿子说,“你客气些,这两位不是咱们家的下人,是我回来路上认识的两个小友,我们可是共过患难了。”
一句话出口,他一下意识到自己错了,假装没说过一样不去看二儿子的脸,只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心虚。
“你们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共的患难。”柳长匀快要炸开了,“我的亲爹,你省点儿事行不行,你都马上六十的人了,能不能出门带几个人。”
柳复传试图狡辩,“其实我刚刚说错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没有共过患难。”
“爹,你觉得你儿子是个傻子吗?”柳长匀无语,看向那两个小孩,对他觉得那就是两个孩子,“你们俩叫什么,和我家老爷子怎么认识的。”
司恒往后一避,由司乡出来回话。
司乡看了眼害怕的柳老,心里暗笑,“小可司乡、他是司恒,衡阳人。是在衡阳去长沙的路上认识的,我和我弟弟搭了柳老的车过去,他老人家心好,还资助了我们从上长沙到上海的火车费。”
“危险是当时我们在长沙街头有人偷了柳老的玉佩,然后我们去找的时候被一窝贼人给抓了,不过后来逃出来了,那边的窝点已经被端了。”
“其他时候一切顺利。”
几句话避重就轻的把事说了。
柳长匀神色稍缓,又看他爹,“接下来该回家了吧,大哥特地交代,必须叫你回家,不然不给你钱了。”
“呃,可我还想去看钱塘江。”柳复传想争取一下。
柳长匀也是知道他家老爷子的脾气,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想了一下才说:“我可以跟我大哥说让你去看潮,但是那还早,这段时间你得好好在家,在上海也行,总之你不能不打招呼就走。”
“你一声不吭,下次就别想让我在大哥那里给你求情了。”
“行。”柳复传想要的东西要到了,该说其他的人,“最近有什么事吗?”
柳长匀道:“家里一切都好,虽然今年有些雨水多,但是对咱们家没什么影响。”又说,“今年上海一下兴起办学风,已经有几个地方在筹备了。”
“几家世交筹办的银行也把主要业务放这边了。”
“听说总督大人已经奏请将这边马路工巡总局改为巡警总局,至今还未有消息下来。”
“股票交易所的风声也很盛,应该能开成功,到时只怕各地资金还要向这边汇拢。”
柳长匀说了几件大事,想想补充道:“预备立宪的风也在吹,不知道结果如何,这天是一天一变。还有就是电话局,也有人在弄,我打算过段时间也弄一个电话来看看。”
电话局,电话,司乡听得心里一颤,她忘了中国什么时候有电话了,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有了。
“又出新鲜玩意儿了,行吧,你弄,让我看看是个什么稀奇东西。”柳复传来了些兴趣。
柳长匀:“那都是小钱,只要你别乱跑,你要什么新鲜东西我给你弄不来。”又说,“那些闹着新政的,还有各种会的,今年只怕还要乱,你安心待在这里,总是安全的。”
一句一句的全是担心,当老子的不省心,当儿子的就得操碎了心。
“知道啦,知道啦。”柳复传心虚,“我有个事儿给你。”
“什么事?只要你不跑,什么事都好说。”柳长匀只当父亲玩心又起了,“不管你是想听抱玉楼的花魁弹琵琶还是想听仙闻楼的花国状元唱曲儿都行。”
哇哦,柳老快六十了还有这些爱好,真是老当益壮,与沈家老太爷不遑多让。
“你两个什么眼神,老夫是个正经人。”柳复传一直以来的正经形象一下就塌了,“我跟你说正经的,两件事,一是给这两小孩安顿一下,找个住处,再给他们弄点事做。”
“另一个是给小司,就是他。”柳复传指着司乡,“有好大夫给他安排一下,他身体不太好。”
坐着看热闹的司乡:有我什么事?
没想到自己坐着也要被点名,司乡一下跳起来,“不不不,别破费,我好得很,不用看大夫。”
怕柳复传真给他请大夫,司乡表达了一下态度的坚决,“非请不可的话我现在就跑路了。”
宁愿跑路也不看大夫?
柳长匀来了点兴趣,“是哪里不舒服?”
“不要问了柳二爷,真的,求您了。”司乡并不想讨论她一个假男人对于女人有多么无能为力的事,“柳二爷,如果问了,以后我见了你们都绕路走。”
“如果这还不够坚决。”司乡咬咬牙,“柳老先前说的资助我们的银子我们都可以不要也要先跑了再说。”
士可杀,不可辱。
男人不能让人知道自己不行,哪怕是个假装的男人也不行。
柳复传见他执意不肯也不勉强,就只认真给他们介绍起来,“这孩子挺灵巧的,人也沉稳,写字算账什么的没有问题,只是岁数小了些,身体差了些,其他都挺好的。”
“你们回头好好聊聊,看看是借他些钱让他做个小本生意,还是帮他找个事情来做吧。”
“总之这是你爹新交的忘年交,你不能欺负人家年纪小。”
“行,这都是小事。”柳长匀还当什么大不了的,“那你就跟我回家去住了吧,自家总是方便一些的。”又问,“你答应了多少钱,我先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