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寒连忙打断,“其实我已经在吃药了。”
“哪个大夫的?”莫大夫抬手让李桃花别急,“她确实在吃药,我能看出来,就是她亏空得太厉害了,一时半会儿的补不回来。”
莫大夫经验老道,“这开方子的人虽然不如老夫老道,但也算可以了。”又说,“她吃的药也不算差了,我们另外开方子也要费她不少钱。”
“而且这是个长时间的吃法。”莫大夫只想摇头,“你那点家底扛不住。” 能省则省吧。
任何人在大夫手上都撒不了谎,不管你外表伪装得多好,到了他们手上都会呈现出最本来的样子。
云清寒当然也不例外,她听着大夫说得和另一个大夫一样,心里就服了十分,服气过后就说了实话。
“现在吃的药是一个姓南的大夫开的,听说是叫南心慈。”云清寒打听过这个人,“药开了四副,还剩下几天的没吃完,我们主家说会给我继续吃。”
所以她现在每天三碗药,脸都熏黄了。
“是他么,他医术还是不错的。”莫大夫也不多事,“你坚持吃吧,要是哪天不吃了,再来给老夫瞧瞧。”
“以后远水,尤其不要受寒。”
“有条件吃些温补的,但也不要过于补,好了,老夫要忙了。”
李桃花知道这是逐客令,就道了谢带人出去了,把人送上车之前,最后叮嘱了几句。
“清儿啊,莫大夫的话你要记住了,以后远水忌寒凉。”
“有你爹换消息我托人带信给你,你照顾好你自己。”
交代完了,把人送走,李桃花叹息着往回走去。
大青有些意外李桃花关切的态度,“清儿,这是你家亲戚啊,这么关心你?”
“不是,是邻居,是他们家人好,我说过来道谢,他反倒托了大夫给我看看。”云清寒觉得以后有机会得回报人家,“虽然他没花钱,但是他也要搭人情进去的。”
大青听了不再多言,只是问她接下来还想去哪里?
“我想去梧桐巷看看。”云清寒在记忆里搜寻着那边的信息,“我家以前住在巷子尾,就最里面的那家。”
大青一打马屁股,赶着马儿往梧桐巷而去。
梧桐巷不出意外也没有什么消息。
大青把左右几家都问了一遍,最后没有任何收获的回来了,又问云清寒要去哪里。
“大青,我想安静的待一会儿,行吗?”云清寒也没有别的地方想去了,“待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其实这会儿时间还早,她是可以到处去逛逛,但是她没心情了。
大青不多问,赶着车一路走,最后到了一处安静地方,任由云清寒待着。
云清寒透过窗户看外面,认出这条街是卖文房四宝的,她趴在窗户上看着人从那些门里走出来,心里时间过得真慢呢。
“大青,我能进去买点东西吗?”云清寒觉得没意思极了,想回去了,“就去那个店里。”她随手一指不远处的店。
“去前面的吧,那家贵。”大青不愧是经常跟着主子们出来的,“而且我以前送老爷来过,这家老板应该认识咱们的马车。”
下人去主人常消费的地方去,还有个熟脸,总是不太好的。
云清寒听劝,去了不远处的另一家,进门还有些担心店家不肯招待她,看老板在柜台后睡着了,轻轻的在柜台上敲了敲。
“谁?”年轻的老板一下从梦中惊醒,见是个小姑娘,把骂人的话咽回去,“你要买东西?”
云清寒嗯了一声,看老板好像有起床气,不敢惹他,“我想问问簪花小楷的描红本子有吗?要多少钱?有哪些?”
她想买个东西送范瑞雪,不管怎么说,抱大腿也要有抱大腿的态度。
“有,一两银子。”老板好像是知道她兜里有多少钱,“嫌贵别买。”
真是脾气好大的老板。
云清寒下意识的摸了搓自己的鼻子,还是让他拿出来看看。
“可以给我拿两三本挑一下吗?”云清寒小心的问,“钱我有的,一两银子在这里。”
一两银子的银豆豆放在了柜台上。
老板见着钱神色好了很多,去后面找了几本出来,顺便和她闲话,“看你穿着,是在别人家里做事的吧,这是出来帮主子买东西的吧。”
“啊,不是,是我自己攒的钱,我自己要买的。”云清寒解释,一点一点的翻着看,最后选了一本到手上,“这个给我吧。”
她选的那本是抄录的诗经里面的几篇,都是些寻常的,老板点点头把剩下的收起来。
“有‘氓’就挺好了。”云清寒自言自语,“送她合适。”
老板动作一顿,“是要送人?何故如此说?’氓‘有什么含义吗?”
“这不是劝女子不要耽于情爱的吗?正好我那朋友就是个清醒的人。”云清寒觉得范瑞雪是不会耽于情爱的,“我买它是为了送了那个刚启蒙读书的朋友,情爱误人,也正好让她看看古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笔墨店不大,门口就是柜台,再往里面有几架子旧书,另有些宣纸陈列着,此刻里面突然有声音传出来,“小姑娘不是应该觉得情爱美好吗?怎么会觉得情爱误人呢?”
声音是从一面书架后传出来的,隐约能看出是个妇人衣着,她问,“世人皆道女子多情,怎么你说的倒不一样。”
云清寒看着外面天色尚早,多说两句也无妨,便回道:“这不是我说的,是古贤说的。古人都这么说了,多少是有道理的。”
“哦,书上是怎么说的?”那人又问,“抱歉我不识字,你能和我说一下吗?”
这说话的声音有些哀愁,好像是个为情所困的人。
云清寒道:“里面有两句,叫做‘士之耽兮,犹可脱(tuo,一声)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便是说女子沉溺爱情不好脱身。”
“那若是沉溺进去了,又该如何?”那人又问,似乎想得到一个结果。
老板也没说话,也等着听结果。
“这一篇里面最后写了‘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是说男人既然不念旧情,那就舍去,让自己走出感情,寻求新生。”云清寒怕大青等急了,也怕里面的人再多说,就开始往外走,“这位大姐,还有人在等我,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