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轩先生写过,有一种兵器,不属于人间。”沈青竹的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冰冷,如同地狱深处的寒风,“它诞生于灵魂的尽头,专为斩杀你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而存在。”
“《镇魂之刃》……【魂切】!”
随着他的宣告,一枚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灵魂长刀,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手中。刀身之上,没有刀刃,没有光泽,只有纯粹的、令人心悸的“终结”概念。
【呓语】的攻击,凝固在了半空中。
她惊恐地看到,沈青竹的身影如同瞬移,刹那间便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张冷漠的脸上,挂着死神般的微笑。
噗——
没有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那柄名为【魂切】的灵魂长刀,悄无声息地刺入了【呓语】的心脏。
【呓语】的身体僵住了。
她感觉不到疼痛,但一种比疼痛可怕亿万倍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崩解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部意识。
她的力量,她的领域,她的存在,她的一切,都在被这柄不祥之刃飞速地抹除、归于虚无。
“不……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
“没什么不可能的。”沈青竹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刀,反手一挥,一道幽蓝色的地狱之火,如同有了生命,瞬间将【呓语】那开始消散的身体彻底吞噬。
熊熊!
烈焰升腾,将【呓语】最后一点精神烙印都焚烧殆尽,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能流入那座白骨祭坛。
随着【呓语】的彻底死亡,整个噩梦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咔嚓……咔嚓咔嚓……
天空如镜面般破碎,墙壁上的血肉寸寸干枯,脚下的白骨祭坛轰然崩塌。无数裂纹蔓延,刺眼的光芒从裂缝中照射进来。
世界在崩溃。
沈青竹站在崩塌的世界中央,看着那团即将燃尽的火焰,【魂切】长刀在他手中化作点点黑光消散。
他胸口的伤势,早已在【魂切】出现的那一刻便诡异地愈合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确认【呓语】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沈青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这是强行催动【魂切】的代价。
他欣慰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随着这片破碎的梦境,一同坠入无边的黑暗。
咔嚓——
世界破碎的声音,像是亿万块镜面同时崩裂。
刺眼的白光从纵横交错的裂缝中疯狂涌入,驱散了这片噩梦空间里最后一丝阴冷与诡谲。墙壁上蠕动的血肉寸寸干枯,化作飞灰,脚下由白骨堆砌的祭坛轰然坍塌,一切都在回归虚无。
沈青竹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风衣在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他弯下腰,从一堆碎骨中捡起那枚雕刻着诡异梦魇花纹的戒指,【入梦之戒】的冰凉触感让他从催动【魂切】的虚弱中回过神。
他转过身,走向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是古神教会第三席。
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胸口是之前被迦蓝和林七夜联手轰出的巨大创口,墨色的【九阴】禁墟外壳早已破碎,此刻正大口大口地呕着混杂了内脏碎块的鲜血,生命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听到脚步声,第三席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是沈青竹,他那张被鲜血与尘土模糊的脸上,竟咧开一个森然的微笑。
“呵……你居然没走。”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沈青竹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用指尖燃起的幽蓝鬼火点燃,然后蹲下身,将烟塞进了第三席的嘴里。
第三席猛地呛咳起来,星星点点的火星伴随着血沫飞溅。他费力地喘息着,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想……咳咳……想用这种劣质烟草,呛死我吗?”
“想让你清醒点再上路。”沈青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清醒?”第三席嗤笑一声,贪婪地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刺激让他精神稍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从不需要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帮助。”
他死死地盯着沈青竹那张冰山脸,眼神变得锐利而复杂。“你以为你的伪装天衣无缝吗?第九席。不……守夜人。”
“你演得很卖力,学着我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冷血,一样残忍。但你骨子里的东西,藏不住。”第三席的笑意更浓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讥讽,“那该死的,属于‘英雄’的善良。那是你们这些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永远无法剔除的杂质,也是你……最大的破绽。”
沈青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沉默片刻,问道:“你在夜店说的那些,关于你自己的故事,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吧。”第三席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烟雾混杂着血腥味,在他眼前缭绕,“就像你这个人一样,一半是冰,一半是火。可笑……真是可笑……”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得更厉害了,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你知道吗?你的演技,烂透了。有好几次,你的身份都差点暴露在‘眼睛’底下。要不是我……帮你按下去,你早就被绑在祭坛上,灵魂都被抽出来当灯芯了。”
沈青竹的瞳孔微微收缩。
就在这时,周围破碎的空间终于彻底瓦解。
林七夜、百里胖胖、曹渊、安卿鱼的身影由虚转实,清晰地出现在周围。
第三席的目光越过沈青竹,看向那几个戴着面具,气息强大的守夜人。他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释然,又有些落寞。
“看,你的同伴来接你了。”他轻声说,“你可以……滚回你的光明里去了。”
“你呢?”沈青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我?”第三席的眼神黯淡下去,那是一种梦想破灭的空洞,“我想……去找会长问个明白……可惜,我不够强,连走到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