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模糊了他的视线,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他的脸上。
他拼尽全力奔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但那只巨蚁的速度太快了,庞大的身躯在雪地里如履平地,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远去的小红点,最终彻底消失在茫茫的林海雪原之中。
老大爷噗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看着孙女消失的方向,浑浊的眼泪混合着雪水滚滚而下。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不!不能放弃!
婷婷还在等着他去救!
一个念头猛地闪过他的脑海——护林局!对,去找护林局的人!他们有枪!
老大爷猛地从雪地里爬起来,也顾不上辨认方向,凭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和救孙女的执念,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记忆中护林局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的体力早已透支,寒冷侵蚀着他的四肢,但他不敢停下,也不能停下!
终于,在风雪中,他看到了远处一点微弱的灯光。
是护林局!
老大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了过去,来到那扇熟悉的木门前,抬起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门上!
……
死寂的雪夜,护林局那扇饱经风霜的木门被砸得震天响,声音急促、狂乱,透着一股子能撕裂寒风的绝望。
屋内的灯光下,李德阳和陈涵刚刚熄灭了关于总部支援的争论,脸上还残留着无奈和某种沉重的坚持。
这突兀的、带着哭腔的砸门声让两人瞬间警惕起来。
“谁?!”李德阳沉声喝问,手已经摸向了桌下的猎枪。
“开门!开门啊!救命!救命啊!!”
门外传来的是一个苍老而嘶哑的男声,带着哭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嘶吼。
李德阳脸色一变,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他几步上前,猛地拉开了门栓。
狂风裹挟着雪沫子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屋内的油灯一阵摇曳。门口,一个穿着厚重棉袄的老人扑倒在地,浑身是雪,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悲痛。
“爸!你怎么来了?!”李德阳大惊失色,连忙将老人扶起来拖进屋内,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德阳…德阳啊…”老人死死抓住李德阳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婷婷…婷婷她…被怪物抓走了!”
“什么?!”李德阳脑子嗡的一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爸,你慢点说,怎么回事?什么怪物?”
陈涵也走了过来,面色凝重。
老人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他们爷孙俩投宿在镇子边缘那个破旧的“高兴旅馆”,他去打个热水的功夫,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蚂蚁怪物撞破了二楼的窗户,直接把他孙女婷婷给叼走了,朝着北边那片黑黢黢的原始森林跑了!
他从二楼跳下来追,可那怪物速度太快,转眼就没影了…
“红色的…巨型蚂蚁?”李德阳瞳孔骤缩,和陈涵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他们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正是近期让他们寝食难安,甚至不敢轻易踏入森林的源头!
“报警!德阳,快报警!让警察去追!他们有枪!”
老人哭喊着,拽着李德阳的胳膊,“或者你跟我一起去,我们去找!婷婷不能有事啊!”
李德阳的心沉到了谷底。
报警?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
面对那种“神秘”,普通枪械根本没用,只会徒增伤亡。
和他一起去?父亲这把年纪,在这冰天雪地里,连自保都难,更别说去闯那片危机四伏的森林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几乎要瘫倒的父亲坐到椅子上。
“爸,你听我说,”李德阳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件事,不是警察能管的。你也不能去,去了就是送死。”
“那我怎么办?婷婷怎么办啊!”老人绝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我去。”李德阳斩钉截铁地说。
他转身走向墙角,那里挂着他的装备。
一把保养得很好的双管猎枪,枪管闪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一把开了刃的厚背直刀,刀柄缠着防滑的布条。还有一件……一件叠得整整齐齐,颜色暗沉近乎黑色的……斗篷。
他利落地将弹药带斜挎在身上,检查了猎枪的机簧,将直刀插入腰后的刀鞘。然后,他拿起那件暗红色的斗篷,猛地一抖,披在了身上。
斗篷很大,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只露出一双在灯光下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旁边的陈涵不知何时也已经穿戴整齐,同样的猎枪,同样的直刀,身上披着一件一模一样的暗红色斗篷。他的表情冷峻,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德阳,你……”老人看着儿子这身从未见过的装束,一时间愣住了。
李德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父亲冰冷的手里:“爸,密码是婷婷生日。你拿着,回旅馆等我。如果…如果三天我还没回来,你就去市里报警,告诉他们,安塔县护林站的李德阳失踪了,别的什么都不要说。”
“三天?你要去哪儿?德阳!”老人慌了,死死抓住他的手。
“去找婷婷。”李德阳轻轻挣脱开父亲的手,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波动,但眼神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爸,锁好门,谁来也别开。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再看父亲,转身对陈涵点了点头:“走吧。”
陈涵默契地拉开房门。
“332小队,出发。”李德阳低沉的声音消失在门外的风雪里。
陈涵紧随其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失魂落魄的老人,然后毫不犹豫地带上了门。
“咔哒”一声,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屋子里,只剩下老人无助的啜泣声,和窗外永无止境的风雪呼啸。
与此同时,距离安塔县几十公里外的北部原始森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