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上,荣王府的琉璃屏风在晨光中流转着七彩霞光,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王府管家将最后一箱银锭倒进罗网密探的钱柜时,千里之外的荒北地窖里,公输班正将这些白银熔铸成攻城重弩的箭簇。
南庆户部尚书刘墉颤抖着将盐税账簿呈给庆帝:“陛下...官盐堆积如山,荒北精盐却只卖市价一半...”
龙椅上的庆帝捏碎了第九只琉璃盏,碎渣刺入掌心,鲜血混着琉璃残片滴落在范闲的关税漏洞奏折上——那上面赫然盖着户部鲜红大印。
寅时的更鼓还在皇城根下回荡,朱雀大街的“丰裕号”粮店前已挤满黑压压的人头。粗布麻衣的百姓攥着空米袋,眼巴巴盯着紧闭的店门。粮店掌柜从门缝里探出半张脸,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今日米价三两二钱一斗!要买的速速排队!”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昨日才二两八钱!”
“这是要逼死人啊!”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汉突然跪倒在地,朝着皇宫方向重重磕头:“陛下开恩啊!老朽的孙儿饿得哭不出声了!”他怀里三岁孩童的脸泛着青灰色,小嘴无意识吮吸着祖父干裂的手指。
巡城司校尉带着铁甲卫队粗暴地推开人群,马蹄踏碎了一只粗陶碗。校尉马鞭指向粮店旁新开的“荒北货栈”,那门口正卸下整车的精盐和雪白米袋,标价牌上墨迹未新:“荒北精米,一两八钱一斗;荒北海盐,五百文一斤。”
“看见没?”校尉冷笑,“买不起官粮就去买荒北货!再敢聚众闹事,按谋逆论处!”
货栈二楼轩窗半开,罗网密探“老刀”将一袋铜钱推给度支司主事周明:“这是王爷赏的辛苦费。明日米价再涨三成,盐价跌两成。”他指尖敲着窗棂,目光扫过街面绝望的百姓,“让这些饿红眼的羊,自己撞破南庆的粮仓大门。”
紫宸殿的金砖映着庆帝扭曲的面容。户部尚书刘墉跪在丹墀下,呈上的账簿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京都盐税同比骤降四成,江宁织造局库存绸缎堆积如山,荒北‘雪光缎’价格只有咱们的三分之二...”他喉结滚动,终于吐出最致命的数字,“国库...国库现存银不足三百万两。”
“三百万两?”庆帝猛地掀翻御案,琉璃笔洗砸在蟠龙柱上迸裂如星雨,“去年此时还有三千万两!银子呢?都被叶宇那逆子塞进琉璃香皂里吞了吗?!”
阶下范闲垂首盯着袖口银线暗绣的竹纹。他想起三日前暗访荒北货栈时,那掌柜笑眯眯递来的话本子——竟是叶宇亲撰的《荒北富民策》,里面赫然写着“谷贱伤农,货通兴邦”。此刻御座上暴怒的帝王,与货栈外啃着荒北赈济馒头的饥民在他脑中重叠,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陛下!”兵部尚书扑跪出列,“北境三镇军饷拖欠三月,昨日...昨日已有边军哗变!”
庆帝眼中血丝密布。他想起神庙使者那句轻蔑的断言:“凡人帝王困于金银,何其可悲。”凝丹境的威压不受控制地爆开,殿柱裂纹蛛网般蔓延。
“加税!”龙袍袖口甩出罡风,“盐铁税增三成,商税翻倍!凡购荒北货者...”他森冷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按资敌论处,家产充公!”
圣旨贴满城门时,南阳侯府正乱作一团。
“不能卖!这是祖传的紫玉蟠龙佩啊!”老侯爷死死抱住锦盒,被儿子硬生生掰开手指。
“爹!粮铺都关门了!不换银子明天全家喝西北风吗?”世子攥着玉佩冲向当铺,门口“高价收荒北琉璃”的木牌让他脚步一顿。
罗网探子鬼魅般凑近:“世子若肯用侯府田契抵押,小的这就能给您提现银。”他袖中滑出一枚琉璃币,币面狼头浮雕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荒北钱庄今日兑价,一两纹银换一贯二百文琉璃币。”
当夜南阳侯府库房清出六十箱铜钱,换回薄薄一叠荒北银票。老侯爷盯着票面“凭票即兑足色荒北官银”的字样,突然惨笑:“叶宇这哪是卖货...这是要把南庆的江山,一块块买下来啊!”
荒北王府的地窖此刻成了白银的汪洋。新铸的琉璃币在火把下折射出妖异流光,堆成三丈高的钱山旁,公输班正指挥工匠将银锭熔铸成攻城弩的配重锤。
“南庆十三州粮价已暴涨五倍。”袁天罡玄铁面具上流动着金属冷光,“但臣有一忧——神庙使者若强行干预...”
叶宇指尖弹出一枚琉璃币,币身“当啷”一声嵌入墙壁的南庆疆域图,正钉在京都位置:“神庙视凡俗经济如蝼蚁争斗。等他们发现金银能崩碎龙椅时...”他抚过新送到的神庙结构图,上面标记着能量节点,“白起的战矛就该捅进他们心口了。」
系统光幕在脑海炸开金芒:「检测到跨区域经济支配加剧,声望点+80万!可解锁『墨家机关兽·破城锥』」
朱雀大街的混乱在第七日达到顶峰。
“奸商囤粮!砸了这黑店!”暴民撞开“德盛隆”粮铺大门,却发现粮仓空空如也。掌柜被揪出来时哭嚎:“真没粮了!银子都换了荒北香皂囤着啊!”
一队玄甲骑兵突然踏碎街面青石。范闲高举圣旨:“奉旨查没通敌资财!”士兵冲进南阳侯府,抬出的却是半车发霉的陈米。
“范大人!”世子癫狂大笑,将荒北银票撒向人群,“看看!这才是硬通货!”饥民疯抢银票冲向荒北货栈,把“暂停营业”的木牌踩得粉碎。
货栈三楼,不良人点燃狼烟。
黑烟腾空的刹那,三十里外山谷中响起震天轰鸣——白起挥旗下令,五百架配银锥的重弩齐射,山崖崩裂如豆腐!
庆帝抚着空荡的国库铜钥,突然咳出一口滚烫的血。
血珠溅在神庙使者的雪白袍角上,化开刺目的红梅。
“凡人的闹剧。”使者弹指震落血渍,“待冰封千里时,银钱不过陪葬的瓦砾。”
殿外狂风骤起,卷着抢购荒北盐的嘶吼撞破宫门。
一声脆响,龙案裂痕贯穿了庆字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