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三楼窗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个人。
月光和楼下混乱的灯光勉强勾勒出他的轮廓。一身毫不起眼的灰色夹克衫,身形挺拔如松,面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淡漠,平静,却带着一种俯视众生般的威严。
正是顾墨帆!
他奉瞿子龙之命,带着西坡保安队十人小队日夜兼程赶赴香江。可到了香江,却发现李文康和阿华如同人间蒸发,所有联系方式断绝。
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了两天,直到通过特殊渠道,才最终锁定了九龙城寨这个最可能也是最危险的藏身地。
正准备潜入城寨时,正好目睹了义和堂联军发动总攻的最后时刻。
顾墨帆让队员们分散潜伏,自己则如鬼魅般攀上制高点,冷静地观察着下面的屠杀,直到那致命一刀劈向妇孺,他才终于出手。
“边个(是谁)?!边个多管闲事?!缩头乌龟,落来(下来)!”疯狗祥又惊又怒,朝着窗口厉声吼道。对方出手太过诡异,让他心里发毛。
四大金刚中的“鬼脚七”脾气最暴,不等命令,猛地助跑几步,利用墙面的凸起和窗沿,如同猿猴般敏捷地向上攀爬,直扑三楼窗口!
另外几名身手好的打手也试图跟着往上爬。
楼下所有人都屏息看着,等着看那神秘人如何被鬼脚七撕碎。
然而,窗口的顾墨帆动了。
他没有躲闪,甚至没有摆出任何迎敌的架势。就在鬼脚七即将攀到窗口,狞笑着探手抓来的瞬间,顾墨帆的身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轻飘飘地从窗口荡出。
不是向下跳,而是如同违背了重力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却不可思议的弧线,稳稳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广场中央,正好站在了龙卷峰和疯狗祥两拨人马之间。
这一手,彻底镇住了全场!
“轻…轻功?!”大家都很有见识,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玩意儿不是只在电影里才有的吗!
顾墨帆负手而立,扫了一眼满地狼藉和哀嚎的伤者,最后冰冷的目光落在疯狗祥脸上。
“留下五百万,当医药费和赔偿。然后,滚!”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疯狗祥愣了一下,随即气极反笑:“痴线(神经病)!你一个人,够胆讲呢啲(说这些)?我睇你点死(我看你怎么死)!兄弟们,斩死佢(砍死他)!”
虽然顾墨帆的出场方式骇人,但疯狗祥绝不信一个人能打几百人!人多胆气壮,古惑仔们发一声喊,挥舞着刀棍就要涌向顾墨帆!
龙卷峰咳着血,强提一口气,举起钢管还想拼命:“街坊们!同佢哋拼过(跟他们拼了)!”
顾墨帆却微微侧头,对他道:“你们,退到一边。保护好自己。”他的目光在三楼李文康身上停留了一瞬,“多谢护我兄弟。现在,交给我。”
龙卷峰和他的人都愣住了。
顾墨帆不再多言,轻轻拍了三下手掌。
掌声刚落,从广场四周的阴影里,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冒出十条身影。清一色的黑西服(呃,这是西坡办公室工装),寸头,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每人手中持着一根看似普通却质地异常坚硬的齐眉棍。
正是西坡保安队的十名队员!他们从西坡到香江天天被顾教头魔鬼操练,早已经手痒。
“练手的时候到了。放手操练。”顾墨帆淡淡吩咐。
“是!”十人低吼应命,如同十支离弦之箭,悍然冲入汹涌而来的古惑仔人群之中!
没有电影里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直接的格挡、戳刺、劈扫!动作干净利落,效率高得吓人!每一棍都精准地落在对方的手腕、膝盖、关节或者软肋上,瞬间瓦解战斗力。
棍影翻飞,惨叫声不绝于耳。冲在最前面的古惑仔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成片地倒下。
但毕竟人数悬殊太大。十人小队配合再默契,个体实力再强,也是血肉之躯。面对四面八方劈来的刀棍,体力在飞速消耗,险象环生。
然而,每当有队员即将被砍中时,总有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或是一颗石子,或是一截断刀片,甚至是一根牙签!总是精准地打在攻击者的手腕或膝盖上,让其攻势瞬间瓦解!
是顾墨帆!他依旧站在原地,双手看似随意地垂着,但指间不知何时夹满了从旁边摊档顺手拈来的各种“暗器”。他眼神如电,纵观全场,每一次弹指,都必有一人惨叫倒地,精准地为队员们化解危机。
半小时的高强度混战,十名队员打倒了一百多人,自身却无一人挂彩,无一人倒下!
但已经气喘吁吁,他们周围倒下的古惑仔痛苦呻吟,堆积得几乎成了一个小圈防线。
这恐怖的战斗力和配合,让后续的古惑仔们胆寒了,攻势明显迟缓下来,围着不敢上前。
顾墨帆这才淡淡开口:“好了,回来吧。”
十名队员毫不恋战,立刻相互掩护,迅捷地退回顾墨帆身后,虽然喘着粗气,但眼神依旧锐利,棍尖稳稳指向敌人。
疯狗祥看得眼皮狂跳,心底寒气直冒。但他看了看自己这边虽然胆怯却仍然黑压压的三百多人,咬了咬牙,强自镇定地狞笑:“睇到未(看到没)?你哋再能打,都得(也总要)累!我哋仲有三百几人(我们还有三百多人)!堆都堆死你哋!惊佢哋咩(怕他们什么)!上啊!”
顾墨帆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堆死我?”他轻声自语,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他缓缓向前一步,从身边一名队员手中接过那根沾满血迹的齐眉棍。棍身在他手中似乎有了生命,发出轻微的嗡鸣。
下一秒,他的身影模糊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撞入了古惑仔的人群中!
那不是打斗,那是一场风暴!一场由一个人掀起的金属与血肉的风暴!
顾墨帆的身影在人群中闪烁腾挪,快得只剩残影。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骨折声、惨叫声响成一片!齐眉棍在他手中化作出洞的毒龙,时而点、时而扫、时而劈!每一次闪烁,必然有数人倒地!
古惑仔们惊恐地发现,他们根本碰不到对方一片衣角!他们的刀棍要么挥空,要么被打飞,要么就落在了自己同伴身上!对方就像一道无形的旋风,在人群中肆意穿梭,收割着他们的战斗意志!
四大金刚怒吼着上前合围,却被顾墨帆看似随意的一棍扫中,四人几乎同时感觉如同被卡车撞中,吐血倒飞出去!
十三鹰试图结阵冲击,棍影闪过,阵型瞬间崩溃,十三人手腕尽数被敲断,躺在地上惨嚎!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古惑仔中蔓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惊人的战斗力!这根本不是打架,这是屠杀!
短短几分钟,还能站着的古惑仔已经不足二十人!其余全部躺在地上翻滚哀嚎!广场上躺满了人,景象如同修罗场!
顾墨帆的身影终于停下,依旧站在广场中央,灰衣之上竟纤尘不染,呼吸平稳如初。他手中的齐眉棍斜指地面,棍尖一滴鲜血正缓缓滴落。
他抬眼,看向面无人色、浑身筛糠般发抖的疯狗祥。
“现在,”顾墨帆的声音依旧平淡,“一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