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瞿子龙出现在马院长三人面前的时候,三人立即懵圈。
康建军问:“不是,咋个这么快就下来了,不是说这个座谈会开到五点呢嘛?”
瞿子龙一手捂眼,尴尬的笑道:“嘿,别说了,被赶出来了!”
三人更懵。
徐刚挠着头问:“不是,怎么就赶出来了呢,这不是苏先生的地盘吗?还有这么生猛的人?”
瞿子龙连连点头:“嗯呢,有几个家伙,跳起跳起的跟苏大哥对着干,我一听,挺来气,袖子一撸就把他们的脸按在地板上摩擦......后来,他们觉得我不能跟他们一起玩了,就把我轰出来了!”
三人无语。
......
下午三点,吉普车出了聚仙楼,目标南开总站。
只是还没走两条街。
“哎哟,不行了!”马院长突然捂着肚子,脸色发青,“老徐,快停车!我得找个地方方便!”
徐刚笑骂:“你这肚子,一到关键时候就闹革命!”说着,他减了速,刚好路边有个公厕,便靠边停下。
“我也去放个水。”老徐跟着马院长下了车。
瞿子龙坐在副驾驶,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这时,他的目光被街角的一群人吸引——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围着一个大汉,那大汉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似乎在哭,孩子们也在抽泣。
“哎,什么情况?……\"八卦瞿嘀咕着,开门抬腿朝他们走去。
走近了才看清,这群人比远看更加凄惨。四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才四五岁模样,都穿着打补丁的棉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那大汉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脚上的解放鞋已经开了口,露出黑乎乎的脚趾。
听对话领头的竟是个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用袖子擦着眼泪,低声安慰着弟弟妹妹。
“你们这是怎么了?”瞿子龙问。
小女孩抬头,怯生生地说:“叔叔,我们是从徽省来的,要去南开凤县投奔亲戚……可大哥把钱弄丢了,我们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最小的那个孩子——约莫四五岁,突然跑过来,“扑通\"跪在他面前,哭道:“叔叔,给口吃的吧……”
瞿子龙心头一紧,八十年代中期,改革春风刚刚吹起,但像这样背井离乡讨生活的人还很多,出门在外丢了钱,几乎是绝路。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两张十块的钞票。
“给,去买点吃的。”
那孩子愣住了,脏兮兮的小手悬在半空,不敢接。其他仨孩子也都瞪大了眼睛,
继而也跑过来,连连鞠躬:“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瞿子龙以为他们嫌少,正想再掏钱。
孩子们却连连摆手:“够了够了!谢谢叔叔。”
这时,康建军不知从哪儿拎着一大兜热腾腾的肉包子:“趁热吃吧!”
孩子们眼睛更加湿润,又要跪下,被瞿子龙和康建军拦住:“别跪,快吃吧。”
那大汉似乎想站起来道谢,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捧着包子喂大汉,大汉只咬了一口就呛住了,咳得撕心裂肺。小女孩赶紧给他拍背,最小的孩子从他们破烂的行李里掏出个破茶缸,赶紧跑去公厕门口水龙头接水。
瞿子龙最看不得这样的画面,因为,自己之前就是这样艰难的生活,眼角见老马二人远远走来,没再多留,转身上了车。
这就是一个小插曲,在车上闲聊了几句,瞿子龙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车子停在总站广场,四人往办公楼走去。
这会儿的广场上,车辆少了许多,还弥漫着呛鼻的生油味。
徐刚笑道:“我猜,今个总站应该是全场禁烟、禁明火的一天!”
几人说说笑笑上了二楼。
一个女工人见到他们,“妈呀,”一声转身跑了。
看得四人不明所以。
刚来到总经理办公室。
迎面就撞上了邓定峰。他身后还跟着八九个人,个个面色凝重,眼神里透着敬畏。
还没等瞿子龙开口。
这群人突然深深弯腰。
“哎哟我去!”老瞿头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被门槛绊倒,“邓哥!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可不敢当这样大的礼!”
其后的三人也是连连闪躲。
邓定峰抬起头,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感谢瞿天师救命之恩!”
“感谢瞿天师!”身后众人也跟着高喊,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瞿子龙的脸\"唰\"地红了,耳根子发烫。急忙上前一一搀扶众人:“起来起来!有话好好说,再这样搞,我可转身走了!”
众人这才直起身,
邓定峰开始介绍他们的身份——七个是总站昨晚在休息室的职工,还有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是总站运输公司的副总。
“瞿天师”长途高激动地说,“要不是您,我们七个昨晚就葬生火海......”他说不下去了,抬手抹了把眼泪。
“那俩王八蛋把油罐车的油,放了个干净,”射雕男咬牙切齿,“全场一辆车都没放过!”
邓定峰深吸一口气:“瞿天师。您救的不只是七条人命,还有总站三百多辆车。要是真烧起来,损失至少上千万,还有无数的家庭,我......”他的声音哽咽了,“我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咳咳,我都知道了,”老瞿头故作高深地摆摆手,“天机不可泄露。这事到此为止,大家切记不要外传。”
众人连连点头,眼神愈发敬畏。
邓定峰递过一个小提袋:“瞿天师,......”
瞿子龙大喊一声,伸手制止:“住口!谁敢再叫天师,那咱们就没得处了!”
“好,瞿先生......”
“生你妹呀!”
“瞿兄?.....”
“兄你妹呀!”
“瞿兄弟?”邓定峰试探着称呼。
这次老瞿头没再暴走,微笑着说:“对了嘛,我叫你一声邓哥,你叫我一声兄弟,这才是真心相处嘛,老把我架高高,是想摔死我不成?”
众人哈哈大笑,都觉得这天师真接地气!
邓定峰又把小提袋递了过来:“瞿兄弟,这是昨天买车的钱!”
瞿子龙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什么意思。”
副总甲谄媚的补充:“你昨天买车的钱,我们不能要的,要你的钱,我们就真不是人了!”
马韬也迷糊,再问:“为什么?”
“瞿兄弟,昨天挽救了我们总站大小386辆车,还有办公楼一栋,油站,休息区。”副总乙再次补充。
子丑寅卯高矮射雕也纷纷发言:“还有,还有我们七条命!”
邓定峰总结道:“昨晚我们连夜开会,决定赠送三辆汽车与瞿兄弟,以表我们的谢意!”
瞿子龙双手连摆:“这可不敢当,举手之劳而已!”
邓定峰霸气地说道:“这可不行,昨晚会议决议是得到范书记首肯的,范书记说了:看看人小伙子给你们挽回多大损失!几辆破车还开半天会!”
马院长三人彻底愣住,这瞿子龙咋到哪儿都那么出彩呢!
瞿子龙挠头笑说:“那行,我也不推辞了,要不就显得矫情了不是,那啥,邓哥,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借辆货车,买了一些物资,想一并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