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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洋啃着最后半块顺气饼,饼渣掉在衣襟上,被风一吹粘了些尘土。赵虎正蹲在田埂上拔草,嘴里还嘟囔着:“这草长得比庄稼还欢实,真邪门。”墨宝驴甩着尾巴,啃着路边的嫩草,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远处灰蒙蒙的村子,像是也嗅出了不对劲。

宋悦薇的全息屏悬在一棵老榆树上,屏幕里裹着一团死气沉沉的灰黄雾气,像深秋的枯草堆,风一吹就散成粉末,却又很快聚拢,透着股子“活不成”的颓丧劲儿。“这地方叫望丰村,”她指尖划过屏幕,那团灰雾突然缩成一个干瘪的球,“这雾叫‘枯槁雾’,比淤塞雾更阴——它不堵你的路,也不冻你的心,就往你骨子里灌‘没盼头’的丧气:地里的庄稼明明能救活,却懒得浇水;孩子明明能好好读书,却说‘读了也白读’;手里的活儿明明能干完,却觉得‘干了也没啥用’,活生生把日子过成了晒蔫的草。”

苏清颜正往陶瓮里装“滋芽汤”,汤里飘着些嫩绿色的芽尖,是她收集的“希望记忆”:春天播种时对丰收的期盼,孩子考上学校时全家的欢喜,看着地里的庄稼一点点长高的踏实,灾年里互相打气“明年肯定好”的劲儿……“望丰村以前是真能望到丰收,”她擦了擦瓮沿,“村里的老井叫‘涌泉井’,水特别甜,浇出来的庄稼比别处长得壮,老辈人说‘心有盼头,地有收成’,每年开春都要在井边摆上供品,祈求风调雨顺,现在……”她往村子方向瞥了一眼,“前儿路过的货郎说,村里的人懒得连地都不种了,好好的良田荒着,长满了草,有人还在地里插了块牌子,写着‘种了也白瞎’。”

“没了盼头的日子,比黄连还苦。”刘子洋摸了摸腰上的青铜徽章,徽章在接触到那枯槁雾时,表面蒙了层灰,像是蒙尘的铜镜,“熵组织这是想把人熬成没魂的空壳子,连‘好好活着’的念头都掐灭。”

这次搭的是个货郎的马车,货郎姓李,脸上总挂着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李货郎的马车装着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车帮上挂着个铃铛,走起来“叮铃叮铃”响,倒给这沉闷的地方添了点生气。

“这村子以前可不是这样,”李货郎甩了甩鞭子,马车碾过碎石子路,“我爹那时候来送货,村里人热情得很,拉着你往家走,管吃管住,临走还塞把新摘的菜。就说村里的老支书吧,年轻时领着大伙修水渠、改良种子,把亩产提了三成,那时候村里人走路都带风,见了面就说‘今年准能多打两担粮’,现在……”他往车后指了指,“前儿我来送盐,见着老支书蹲在自家地头,地里的麦子都快旱死了,他手里拿着水壶,却往地上倒,嘴里还说‘浇了也白浇,天要绝人,拦不住’。”

车窗外的田地越来越荒芜,大片大片的麦田枯黄倒伏,有的地方甚至裂开了寸许宽的口子,土块干得像瓦片。路边的灌溉渠早就没水了,渠底结着层白花花的盐碱,渠边的水泵锈得只剩个铁架子,上面还挂着半截水管,一看就是被人随手扔的。

“这些麦子要是及时浇水,再除除草,能有一半收成,”苏清颜捡起一穗干瘪的麦穗,麦粒小得像沙粒,“望丰村的土是黑油土,肥得很,只要肯下力气,哪年不丰收?老辈人说‘人勤地不懒,人懒地长草’,现在……”她叹了口气,“以前谁家的地里长了草,比自家孩子生病还着急,天不亮就下地薅草,现在倒好,草长到齐腰高,也没人管,说‘长就长吧,反正也不吃这口饭’。”

赵虎用度能检测仪对着麦田照了照,仪器屏幕暗得快看不清字,好半天才跳出个数字:“希望指数3%,我的天,这比通渠村的通畅指数还低。熵组织是想把人往死路上逼啊,连盼头都给人掐了。”

快到村口时,就见路边的土墙上刷着些丧气话:“努力没用,听天由命”“种啥啥不成,不如躺平”“日子就这样了,混一天算一天”。村口那棵老槐树,以前枝繁叶茂,夏天能遮住半亩地,现在叶子掉得只剩光秃秃的枝桠,树身上被人刻满了“完了”“没救了”之类的字,有的地方还被人用石头砸出了坑,看着像个垂头丧气的老头。

“这树叫‘盼收树’,”李货郎勒住马,“村里的规矩,开春种完地,就往树上系红布条,祈求丰收;秋天打了粮食,再把红布条换成黄布条,感谢老天爷赏饭。现在……”他往树杈上指了指,“你看那布条,黑黢黢的,不知道是啥时候系的,烂得只剩半截,谁也懒得换。”

他们走进村子,就被一股说不出的沉闷压得喘不过气。这感觉不像枯槁雾的灰,也不像寒漠雾的冷,就是那种“活着没劲”的颓——男人们蹲在墙根下抽旱烟,烟锅子敲得石头邦邦响,眼神呆滞,半天不说一句话;女人们坐在自家门口纳鞋底,针脚歪歪扭扭,纳两针就放下发愣;孩子们在泥地里打滚,身上脏得像泥猴,哭了也没人哄,就那么趴在地上哼哼,声音越来越小。

“村东头的王学堂还开着门,”李货郎往村子深处指了指,“那是村里唯一的小学,以前琅琅的读书声能传到二里外,现在……”他摇了摇头,“前儿我路过,见着先生趴在讲台上睡觉,学生们在下面玩泥巴,把课本撕了叠纸飞机,飞得满教室都是,先生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们走到王学堂门口,只见教室门敞着,里面乱糟糟的:桌子歪歪扭扭,有的四条腿缺了一条,用砖头垫着;地上堆满了纸屑和泥巴,墙角还有堆没烧完的课本,冒着青烟;黑板上用粉笔写着“读书无用”四个大字,字迹潦草,还被人画了个叉。

先生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姓周,以前是县里的优秀教师,自愿来望丰村教书,现在却瘫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看见刘子洋他们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嘟囔着:“来干啥?想上学?别白费力气,学了也考不上,考上了也找不到工作,到头来还不是回家种地,种了也白种……”

“周先生,”苏清颜递过去一块刚做的“盼丰糕”,糕里掺了些新麦粉,还有“丰收记忆”的碎片:“您尝尝?记得三年前您带学生去县城参加作文比赛,题目是《我家的田地》,您班上的小花写‘我爹说,只要好好侍弄,地里能长出金子’,拿了一等奖,您抱着小花在领奖台上哭,说‘望丰村的孩子,不输任何人’。”

周先生接过糕子,没吃,就那么捏在手里,眼神空茫地看着黑板:“金子……哪有金子……地里长的是草,是绝望……”他突然把糕子往地上一摔,酒葫芦往桌上一墩,“别给我提以前!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日子,就是烂泥坑,怎么爬都爬不出去!”

“检测到枯槁雾的核心在村西头的‘祈年坛’,”宋悦薇的屏幕突然闪了一下,“那地方是村里祭天祈年的地方,坛上有块‘丰饶石’,据说摸了能让庄稼长得好,以前每年立春,全村人都去祭拜,现在……”屏幕上的祈年坛破败不堪,坛上的石桌被掀翻,丰饶石裂了道缝,上面还被人泼了黑狗血,看着特别晦气。

他们往祈年坛走,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偶尔碰到几个,也都是耷拉着脑袋,走路慢悠悠的,像没上发条的木偶。有个年轻媳妇抱着孩子坐在门槛上,孩子饿得直哭,她却呆呆地看着天,说“哭啥哭,来到这世上,就是遭罪的”;有个老汉在自家院子里劈柴,劈两下就扔了斧头,蹲在地上哭,说“劈了也没用,冬天冷死了才好,省得熬到明年,还是这破日子”。

祈年坛在一片高地上,周围的土坡光秃秃的,连棵草都长不旺。坛是用黄土夯的,现在塌了半边,露出里面的碎石子。坛中央的丰饶石果然裂了,石缝里渗着灰黑色的汁液,枯槁雾就是从石缝里冒出来的,飘到空中就变成灰黄色,像细小的蝗虫,密密麻麻。

“核心就在丰饶石里,”宋悦薇的影像飘到石缝边,“这石头被‘枯槁雾’侵蚀透了,里面的‘生机脉’全断了,就像树没了根,迟早得烂。”

他们刚要靠近丰饶石,就被个拄着拐杖的老头拦住了。老头是村里的老支书,姓李,以前带领村民修水渠、改良土壤,被称为“望丰村的脊梁”,现在却背驼得像虾米,脸上的皱纹堆得像沟壑,眼神浑浊得看不清东西,手里拄着的拐杖是用枯树枝做的,顶端被啃得坑坑洼洼。

“别碰……那石头……”老李头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木头,“碰了也没用……天要绝咱村,谁也救不了……”

“李大爷,”刘子洋掏出青铜徽章,徽章在枯槁雾里泛着微弱的绿光,“您忘了五年前大旱,您带着大伙去三十里外的河沟挑水,一天来回三趟,脚磨出了血泡也不歇,您说‘只要人在,就有希望,地就渴不死’,最后硬是保住了半村的庄稼。”

老李头的手抖了抖,拐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希望……啥是希望……”他突然蹲在地上,用手刨着土,“你看这土,干得像火炭,种啥啥死……我年轻时能挑两桶水,现在……连拐杖都拄不稳……老了,没用了,村子也没用了……”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祈年坛后面传来:“说得对,没用了,早点放弃,还能少受点罪。”

只见坛后的阴影里,慢慢走出来个穿灰袍的人,这人比之前的熵组织成员更瘦,瘦得像根枯柴,袍子空荡荡的,风一吹就贴在身上,露出嶙峋的骨架。他脸上没一点肉,眼窝深陷,像两个黑洞,手里拄着根缠着黑布的拐杖,走路时“咯吱咯吱”响,像骨头摩擦。

“熵组织的‘颓丧者’?”刘子洋按住腰上的青铜徽章,徽章的绿光越来越亮,“专门给人泼冷水,让人放弃的?”

颓丧者笑了,笑声跟破风箱似的:“算你有点脑子。他们那些人,要么让人懒,要么让人疑,太费劲。我不一样,我就告诉你实话——日子就是这样,好不了,努力也白搭,还不如躺着等死,省得折腾。”

他往丰饶石上指了指:“这石头以前叫丰饶石,现在该叫‘绝命石’,它能放大人心底的‘没盼头’,本来只是有点灰心,被它这么一放大,就成了活死人,多省事。”

苏清颜看着丰饶石上的裂缝,眼圈有点红:“您知道这祈年坛对村里人有多重要吗?十年前闹蝗灾,地里的庄稼被啃得只剩杆,全村人都快绝望了,是李大爷带着大伙在祈年坛发誓,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地荒着’,然后补种耐旱的荞麦,最后居然有了收成,那年的荞麦面,全村人分着吃,香得能让人掉眼泪。”

“香?”颓丧者嗤笑一声,“香能当饭吃?吃了这顿,下顿呢?蝗灾过了还有旱灾,旱灾过了还有水灾,没完没了,折腾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他往刘子洋面前走了两步,拐杖在地上戳出一个个小坑,“你看你,跑东跑西的,以为自己能救世界?别傻了,熵组织的力量,你根本挡不住,今天你救了这村,明天那村又完了,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们一样,觉得‘没意思’,觉得‘算了’。”

刘子洋的青铜徽章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绿光,像初春的第一缕阳光,冲开了周围的枯槁雾:“没意思?算了?你懂个屁!日子是难,但难就不过了?地里长草,就不能除草?天旱,就不能找水?孩子读书难,就不能帮他一把?你所谓的‘省事’,就是把人变成行尸走肉,连挣扎一下的勇气都没了!”

“挣扎?”颓丧者摊了摊手,“挣扎有啥用?不过是多受点罪。你看这村子,以前多有干劲,现在呢?还不是成了这副模样。这就是命,改不了。”他突然往丰饶石上吐了口唾沫,唾沫落在石缝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枯槁雾瞬间浓了好几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村里的人突然变得更绝望了:有个年轻人把家里的农具全扔到了井里,说“砸了干净,眼不见心不烦”;有个老太太把准备给孙子交学费的钱撕了,说“读啥书,跟我一样,混吃等死”;周先生把黑板砸了,说“教啥教,误人子弟,不如一起醉死”;老李头居然捡起块石头,往自己脑袋上砸,嘴里还说“死了好,死了清静”。

“瞧见没?”颓丧者笑得越来越得意,“这就是所谓的希望,一戳就破。人啊,认清现实最重要,别瞎折腾,折腾到最后,还是一场空。”

苏清颜突然举起陶瓮,把滋芽汤往丰饶石上泼去,汤里的丰收记忆碎片像种子一样渗进石缝里,发出微弱的绿光。祈年坛周围的枯槁雾开始变淡,地里的枯麦似乎动了动,有片叶子居然泛出了点绿意。

“你敢!”颓丧者怒吼着扑向苏清颜,手里的拐杖突然伸直,变成一把枯骨做的剑,剑身上缠着灰黑色的雾气,直刺苏清颜的胸口。

刘子洋挡在苏清颜面前,青铜徽章的绿光凝成一面盾牌,枯骨剑砍在盾牌上,“咔嚓”一声断了,碎成无数骨片,落在地上变成了粉末。“你的废话对我们没用。”

颓丧者的眼窝更深了,像是要把光都吸进去:“有点意思,居然能抗住绝命石的力量。不过没关系,这村子的人已经没救了,就算你们把石头毁了,他们心里的‘没盼头’也除不掉,改不了了。”

赵虎早就绕到丰饶石后面,激光切割器对着石缝切了下去:“改不改得了,你说了不算!”

“咔嚓”一声脆响,丰饶石彻底裂开,里面的枯槁雾像被放出的囚鸟,“呼”地一下冲上天空,然后慢慢消散。随着石头的碎裂,周围的空气似乎清新了些,风里居然带了点湿润的水汽。

老李头突然扔掉手里的石头,看着裂开的丰饶石,老泪纵横:“我咋能这么想……当年蝗灾那么难,都挺过来了,现在这点旱算啥……我这就组织人去修水渠,去河里挑水,就算浇活一分地,也是好的……”周先生也放下了酒葫芦,捡起地上的粉笔头,在黑板上重新写:“读书有用”,虽然手还在抖,但字迹很认真。

颓丧者看着慢慢恢复生气的村子,气得浑身发抖,最后像根被烧尽的柴禾,“啪”地一声散成了一堆灰,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你们等着……熵组织……会让你们知道……绝望是杀不死的……”

“检测到枯槁雾浓度下降75%,”宋悦薇的屏幕上,希望指数的曲线开始慢慢往上爬,虽然还很平缓,但确实在动,“但还是很低,估计得个把月才能完全恢复。那些已经钻进骨子里的丧气,得慢慢熬才能散。”

苏清颜把剩下的滋芽汤倒进祈年坛周围的土地里,汤水流过的地方,干裂的土地慢慢湿润,居然冒出了些细小的绿芽。老李头拄着拐杖,吆喝着村里的人去修水渠;周先生把学生叫回教室,虽然只有三个孩子回来,但他还是认真地讲起了课;那个年轻媳妇抱着孩子站起来,说“我去做饭,吃完饭去地里看看,说不定还能救点麦子”。

刘子洋站在祈年坛上,看着远处有人扛着锄头下地,有人推着独轮车去河里挑水,虽然动作缓慢,脸上还有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里已经有了点光,像黑夜里的星。他知道,望丰村的希望回来了,虽然还很微弱,但只要有人肯相信“日子能好起来”,这微弱的光就能燎原。

李货郎赶着马车过来,车板上放着几桶刚从河里打来的水,水清澈见底,还带着点凉意。“老李头让我给你们送点水,说谢谢你们给村子回了点魂。”

刘子洋拿起一个水瓢,舀了瓢水喝,一股清甜的味道从喉咙流到心里,像久旱逢甘霖。他知道,这水不仅能解渴,更能滋润那快要枯死的希望,只要希望还在,再难的日子也能熬过去。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望丰村的烟囱里升起了久违的炊烟,虽然稀稀拉拉,但总算有了烟火气。有人在地里点起了火把,连夜浇水;教室里的灯也亮了,周先生在给三个孩子讲《悯农》,声音不大,却能传到很远。

宋悦薇的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坐标,在东南方向,那里的“勇气指数”正在断崖式下跌。“看来熵组织又换招数了,这次是想让人变成胆小鬼?”

赵虎把激光切割器别回腰间,拍了拍手上的灰:“胆小鬼也不怕,咱们给他们壮胆!”

苏清颜把新做的盼丰糕装进背包:“我多做点,万一那边的人需要点念想呢。”

刘子洋最后看了一眼望丰村,祈年坛上,老李头带着人在修复丰饶石,虽然石头裂了,但他们用水泥一点点填补,像在缝补破碎的希望。远处的田地里,火把的光像流动的星河,照亮了干涸的土地,也照亮了人们脸上的专注。

他知道,这一路还长,熵组织的阴招还多,让人懒,让人疑,让人散,让人冷,让人断了传承,让人堵了路,让人没了盼头……但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能好起来”,愿意动手去改变,这仗就必须打下去。

李货郎赶着马车往村外走,车板上的水桶随着颠簸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墨宝驴似乎也精神了许多,蹄子踏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刘子洋靠在车板上,看着天边的月亮慢慢爬上来,月光洒在荒芜的田地里,居然也镀上了层银辉,不像之前那么死气沉沉。他想,这世界上的希望,就像这月亮,有时候会被乌云遮住,但只要等,总会出来的。

枯槁雾虽然退了,但刘子洋知道,熵组织肯定在哪个角落磨着新的刀子,下一个村子,下一场仗,已经在等着他们了。但他不急,日子是一天天过的,仗是一场场打的,只要心里的那点盼头不灭,手里的劲不松,就总有打赢的那天。

墨宝驴打了个响鼻,似乎也在应和,加快了脚步。马车在月光下颠簸着,往东南方向走去,车后留下一串水痕,很快被夜风吹干,但那点重新燃起的希望,却留在了望丰村,留在了每一个重新拿起锄头、拿起粉笔的人心里。

祈年坛上的丰饶石虽然还裂着,但老李头让人给它搭了个棚子,防止被雨淋。有个孩子偷偷在石缝里插了朵野菊花,黄灿灿的,在月光下特别显眼,像个小小的宣言: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刘子洋摸了摸腰上的青铜徽章,徽章暖暖的,带着股子“还能再拼一把”的劲儿。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望丰村的地里会多几个浇水的身影,教室里会多几个读书的孩子,而他们,也会踏上新的旅程。

这仗,还得打。但那点藏在骨子里的盼头,也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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