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里的空气本就带着几分粘稠,林枭那句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落下后,周围的氛围更像是被冻结了一般,连温酒炉里跳动的火苗都仿佛慢了半拍。楚猛握紧手中的酒杯,丹田处的黑仔早已感知到危险,开始不安地颤动,周身的真气不自觉地运转起来,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林枭不再多言,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道古朴的流光从闪过,下一秒,一把造型苍劲的长剑已稳稳握在他手中。那剑身长约三尺,剑鞘呈深褐色,上面刻着细密的云纹,虽未出鞘,却透着一股久经岁月的厚重感,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冷辉,显然是一把历经沙场的神兵。
“出招吧。” 林枭握住剑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即将开始的不是一场生死较量,而是一场寻常的切磋。可楚猛能清晰感受到,随着长剑的出现,林枭周身的气息彻底变了 —— 取而代之的是如高山般沉稳的压迫感,真气在他体内奔腾流转,连周围的夜风都仿佛被引动,围着他的身形轻轻旋转。
楚猛不敢怠慢,左手迅速探向腰间的乾坤袋,指尖触到阴沉木法刀的刀柄时,毫不犹豫地抽出 —— 刀身呈深黑色,是用千年阴沉木混合玄铁锻造而成,刀身上刻着道家符文,在真气催动下会散发淡淡的辟邪之气,是他近些年的得力武器。
“楚猛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一刀朝着林枭劈去。刀势迅猛,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真气附着在刀身之上,让原本厚重的阴沉木法刀多了几分凌厉,仿佛要将眼前的空气都劈成两半。林枭眼神一凝,手腕轻转,手中长剑顺势出鞘,一道寒光闪过,精准地挡在阴沉木法刀的刀刃前。
“铛!”
刀剑相交的瞬间,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荒郊野地里炸开,震得周围的草木微微晃动。一股强劲的气浪从交击处扩散开来,楚猛只觉得手臂传来一阵发麻的震感,握着刀柄的手指都有些发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三步,才堪堪稳住身形,脚下的泥土被踩出三个浅浅的脚印。
另一边的林枭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同样向后退了三步,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下垂,显然也被楚猛这一刀的力道震得不轻。他抬眼看向楚猛,眼神里多了几分讶异:“没想到你的真气竟如此浑厚,倒是我小看你了。”
楚猛没有接话,将体内的真气重新凝聚到手臂,阴沉木法刀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刀身上的符文开始闪烁淡淡的微光。他知道林枭的实力远不止于此,刚才那一击不过是双方的试探,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下一秒,楚猛率先发动攻势,身形如箭般向前冲去,阴沉木法刀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林枭的肩头劈去。这一刀不再是单纯的力道压制,而是融入了云裂刀法的精妙,刀势看似刚猛,却藏着三处变招,可攻可守。林枭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手中长剑轻轻一挑,精准地避开刀势的锋芒,同时剑尖向上一扬,朝着楚猛的手腕刺去,逼得楚猛不得不收刀回防。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剑光刀影在月光下交织成一片。楚猛的刀法在真气的催动下愈发刚猛霸道,每一刀劈出都带着雷霆之势,阴沉木法刀仿佛化作了一道黑色的闪电,时而直劈,时而横斩,时而斜挑,将道家刀法的 “刚劲” 发挥到了极致。他知道林枭的修为深不可测,不敢有丝毫保留,从一开始就将真气运转到八成,丹田处的黑仔也随之配合,将自身的气息融入楚猛的真气中,让刀势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灵动。
而林枭的剑法则截然不同,看似沉稳,却处处透着凌厉。他的每一剑都像精准计算过一般,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楚猛的刀势,同时找准楚猛的破绽发起反击。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流水般柔和,缠绕着楚猛的刀身,试图卸去他的力道;时而如惊雷般迅猛,剑尖带着凛冽的真气,直逼楚猛的要害。他的真气运转得极为凝练,明明没有楚猛那般外放,却能在刀剑相交时,用最少的真气挡住楚猛的猛攻,尽显老牌高手的深厚底蕴。
“铛!铛!铛!”
刀剑碰撞的声音在荒郊野地里不断回荡,伴随着两人身形的快速移动,地面上的泥土被真气震得四处飞溅。楚猛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 —— 林枭的剑法太过沉稳,无论他如何猛攻,都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反而要时刻警惕对方的反击,体内的真气消耗得极快。
林枭的脸色也不如最初那般平静,眼神里满是惊讶 —— 他原本以为楚猛不过是年轻一辈中稍强些的修行者,可两百招过去,对方不仅没有露出疲态,反而在战斗中不断调整刀法,甚至能从他的剑招中找到破绽,这份韧性和悟性,是他从未在同龄人中见过的。
两百招后,两人依旧不分胜负,身形同时向后一跃,拉开了丈许距离。楚猛拄着阴沉木法刀,胸口微微起伏;林枭则握着长剑,剑尖斜指地面,虽然表面看起来依旧沉稳,但微微颤抖的剑鞘还是暴露了他的消耗。
两人心中都是暗暗心惊 —— 楚猛震惊于林枭的剑法和真气底蕴,明明已过中年,真气却依旧浑厚凝练,剑法更是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林枭则惊叹于楚猛的爆发力和战斗天赋,如此年轻就能将真气运转得如此娴熟,刀法更是刚柔并济,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江湖中的顶尖高手。
短暂的喘息过后,两人几乎同时动了 —— 这一次,他们都不再保留,将自身的真气运用到了极致。楚猛口中低喝一声,丹田处的真气如潮水般涌向手臂,阴沉木法刀上的符文瞬间亮起耀眼的光芒,他身形一闪,朝着林枭的中路攻去,刀势比之前更加迅猛,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
林枭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长剑也爆发出强烈的真气,剑身上的寒光几乎要将夜色撕裂。他不再固守防御,而是主动迎了上去,长剑划出一道精妙的弧线,直取楚猛的破绽,两人的身影再次交织在一起,刀剑碰撞的频率比之前快了数倍,气浪一波接一波地扩散开来,周围的草木被真气扫过,纷纷折断。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楚猛凭借着年轻的优势,不断发动猛攻,试图用刚猛的刀势压制林枭;林枭则依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从容应对,时不时发起反击,逼得楚猛不得不回防。又缠斗了数十招,楚猛渐渐知道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林枭的长剑一记直刺,朝着楚猛的胸口袭来,楚猛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同时手中的阴沉木法刀顺势向下劈去。林枭见状,手腕一转,长剑改为横斩,试图挡住楚猛的刀势。可就在这一刹那,楚猛突然改变招式,左手迅速收回,同时右脚猛地蹬地,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道,一脚狠狠踹向林枭的胸口 —— 这一脚来得又快又狠,完全超出了林枭的预料。
林枭脸色一变,想要回防已来不及,只能迅速调动真气护住胸口。可就在楚猛的脚即将踹到他胸口时,林枭眼中闪过一丝微笑,右手的长剑下意识地收回,同时左手并拢,指尖凝聚起一道凌厉的真气,趁着楚猛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一指点向楚猛的丹田处。
“嘭!”
“噗!”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楚猛的脚结结实实地踹在林枭的胸口,林枭闷哼一声,身体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而林枭的指尖也精准地戳中了楚猛的丹田,一股阴寒的真气顺着他的指尖涌入楚猛的丹田,楚猛只觉得丹田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连丹田处的黑仔都被这股阴寒真气吓得不轻,迅速从丹田处隐入楚猛的胃中,暂时避开了这股危险的气息。
楚猛向后退了几步。林枭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落在楚猛身上,眼神里复杂难辨 —— 有惊讶,有欣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他看着楚猛,沉声道:“你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年轻一辈最厉害的高手,可惜了。”
楚猛强将阴沉木法刀横在胸前,眼神依旧坚定:“高下未分,我们再战!” 骨子里的韧劲不允许他就这样认输,只要还有力气,他就不会退缩。
林枭却摇了摇头,手中的长剑缓缓收回剑鞘,那股凌厉的气息也随之消散,他看着楚猛,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不必了,我放你一马。自此之后,你就是一个普通人了,或许,对你未尝不是一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