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汽车缓缓驶入车站时,楚猛望着窗外的街景,紧绷了两个月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从武当山猎猿的血腥,到天坑苦修的孤寂,再到县城遇苏苏的惊险,此刻双脚踩在相阳的土地上,连空气中混杂的油烟味都变得亲切。他背着登山包,手不自觉摸向胸口 —— 黑仔如同泥牛入海,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一点反应。
找了家巷口的小旅馆,开了间一楼的房间。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干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木桌上,映出细小的尘埃。楚猛往床上一躺,连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窗外已彻底黑透,巷子里传来旅馆邻居归家的谈笑声,远处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得找把趁手的兵器。” 楚猛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之前在天坑用木棍练《云裂刀谱》,终究只是权宜之计;苏苏这次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没把兵器在身,总觉得少了份底气。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九曲先生 ——
洗漱完毕,楚猛下楼找吃的。旅馆斜对面就有家牛肉面馆,老板看到他十分热情,一边做面一边笑着打招呼:“小兄弟,在哪儿发财?“去下面镇上待了阵子。” 楚猛含糊应着,点了碗加肉的牛肉面,又要了几串烤串。热汤下肚,浑身的疲惫消散大半。
吃完饭,楚猛朝着九曲先生的住处走去。这里离九曲先生的住处不远,相阳的老街夜晚最是热闹,沿街的商铺亮着暖黄的灯,裁缝店的老板娘在门口缝着衣服,杂货店老板搬着凳子在门口纳凉,偶尔有小贩推着三轮车经过,叫卖声此起彼伏。楚猛沿着街边路慢慢的走着
刚拐过通往古董店的小巷,一阵凄厉的哭声突然钻进耳朵,夹杂着男人粗鲁的怒骂,还有 “啪” 的一声脆响,像是巴掌落在肉上的声音。“哭!还敢哭!老子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男人的声音粗哑,满是暴戾。
楚猛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 巷口的阴影里,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对着地上的小女孩拳打脚踢。那女孩约莫六七岁,穿着洗得发毛的粉色连衣裙,裙摆沾着泥土和污渍,瘦小的身体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抱着头,哭声撕心裂肺,听得人心里发紧。她的脸颊肿得老高,上面印着清晰的巴掌印,嘴角还挂着血丝,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青紫的伤痕一道叠着一道,有的已经结了痂,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打。
“住手!” 楚猛瞬间怒了。这么小的女孩,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快步冲过去,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将他从女孩身边拉开。
男人被突然打断,转过头瞪着楚猛,满脸横肉挤在一起,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我打我女儿,关你屁事!你算哪根葱,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他说着,还想挣脱楚猛的手,朝着女孩的方向踹去,“赶紧滚,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
“她是你女儿你就能这么打?” 楚猛气得手都在抖,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你看看她,才多大?你下这么重的手,就不怕把她打死?”
“老子的女儿,打死也是老子的事,轮不到你废话!” 男人见硬的不行,开始耍无赖,嘴里骂骂咧咧,另一只手突然朝着地上的女孩挥去 —— 他算准楚猛抓着他一只手,想趁空隙再打女孩一巴掌。
楚猛眼疾手快,腾出另一只手,牢牢抓住男人的手腕。此刻他双手各抓着男人的一只胳膊,将男人的手臂架在半空,让他动弹不得。男人急得满脸通红,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怒声,双脚在地上乱蹬,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地上的女孩停止了哭泣,慢慢抬起头。她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地看着楚猛,眼神里满是感激,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楚猛见她没事,心里松了口气,将女孩护在自己身后,对着男人冷声道:“今天这事我管定了,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还想嚷嚷,却被楚猛的眼神震慑住,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楚猛没再理他,转身想安慰身后的女孩,刚弯下腰,突然觉得后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是一阵强烈的麻木感,像有无数根针同时扎进肉里,又像是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怎么回事?” 楚猛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转头查看,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双腿一软,“噗通” 一声重重倒在地上。他趴在地上,努力想抬起头,却发现连转动脖子的力气都没有。
护在他身后的女孩,此刻已经站起身。
后腰的麻木感越来越强,意识也渐渐模糊。楚猛能感觉到有人走到他身边,弯腰抓住他的胳膊,似乎想把他拖走。他想反抗,却连手指都动不了。
男人和随后赶来的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一起,架起楚猛的胳膊,朝着一辆面包车走去。楚猛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还有巷口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他不知道这些人要带他去哪里,也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而相阳老街的夜晚,依旧热闹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