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观的晨雾裹着荷香,漫过院角的荷花池,将石桌上的“血祭符”晕出一层淡白水汽。傲木轻指尖悬在符纸上方,青芒如丝渗入焦黑边缘,“血炼重灵法”的起手纹与灵材铺残痕重合的瞬间,她识海里的推演画面骤然清晰——江家兄妹要借姚仙临的先天精血重炼荷花灵,还要用慧光眼旧事拖她入局。可她没动声色,只静静等着那个藏着满心思的人出现。
果然,廊下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姚仙临端着青瓷碗走来,碗沿沾着的露珠晃而不洒,他走得极慢,不是怕洒了荷花露,是怕步子太急惊到推演中的她。走近时,他指尖悄悄按了按腰间符袋——那枚“反制符”是他熬了半宿刻的,用的是她教的“锁灵符”变体,却故意在符心留了道细缝。旁人看是疏漏,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怕符力太强误触她散在院中的推演灵息,万一扰了她的思路,这符刻得再精妙也没用。
“老婆,推演累了吧?合灵姐煮的荷花露,温着刚好。”他递碗时刻意将碗沿转向她惯用的左手,指尖悬在碗底不碰分毫,怕手上的灵材余温烫到她。目光黏在她脸上,想从她的神色里找些“是否看穿”的痕迹,却不知自己递碗时微颤的手腕,早已暴露了满心的在意——面对江家算计能稳如泰山的人,在她面前连“试探”都没了底气。
傲木轻接碗时指尖轻碰他手腕,一缕灵力顺着护灵镯探入,触到内侧改了走向的“敛血纹”。这纹路本是她三年前为护他刻的,他偷偷改了轨迹,既能藏精血气息,又能反向追踪取血者。可纹路衔接处的破绽,哪是给江家留的?是他怕自己改得太复杂,日后她想调整时不好下手——在她面前,连“自保”的手段,都要先留好让她插手的余地。
“甜得正好。”傲木轻将碗放在石桌,指尖用青芒补上算筹卦象震位的缺口。她早看穿,姚仙临这“反制符”看似防江家,实则是想借江家异动,试探她是否知晓慧光眼旧事。可他的试探太笨拙,符纸的灵力轨迹都没藏好——换作对付旁人,他定会抹去所有痕迹,可对着她,潜意识里就不想真的瞒住,仿佛盼着她稍加留意便看穿,又怕她真的看穿后担心。
“对了,江风子回灵材铺没提找你?”傲木轻指尖划过碗沿露珠,“合灵姐说他问过‘重灵草’,那是炼‘重灵法’的关键。”
姚仙临眼神闪了闪,摸起灵米糕先摩挲确认不硌牙,才递到她面前:“没说什么,许是买灵材,重灵草……大概炼护身符吧。”这话漏洞百出——江家从不炼普通护身符,他自己也清楚,可一迎上她的目光,连编个像样的借口都难。他怕说得太细会露馅,更怕说漏了嘴让她察觉到江家的威胁,徒增担忧。
傲木轻笑着接过,揉了揉他的发顶,指腹蹭过他耳后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追踪符”——这符是他今早贴的,想追江家动向,却特意把她教的灵力配方调淡三成,怕符力太强干扰她的推演。换作平时,他定会把符力控得刚刚好,可一涉及她的推演,连“效率”都要往后排,仿佛她的推演顺利,比抓住江家的把柄更重要。
“我去黑风林采凝露草,你昨晚练《青灵诀》气息浮,煮水能稳灵脉。”
姚仙临立马起身去拿剑:“我陪你去!晨雾重,万一遇妖兽——”
“玄铁兽早被清了,只剩灵鹿。”傲木轻按住他肩膀,指尖在他掌心划“安心符”。她能清晰触到他掌心瞬间冒出的薄汗——明知黑风林安全,可她要单独出门,他还是下意识紧张,连平时的冷静都丢了大半。他怕的哪里是妖兽,是怕她路上有半分意外,哪怕只是摔一跤,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姚仙临最终点头,帮她理衣襟时,指尖在她袖口暗袋顿了顿——那里藏着他昨夜塞的“护魂符”,是用自己的灵血混着珍稀灵材炼的,能挡三次致命攻击。这符本可偷偷放,可他偏要借着理衣襟的动作确认一遍,仿佛只有让她“不经意”察觉,知道他留了后手,他才能稍稍安心。
看着姚仙临回屋的背影,傲木轻笑意敛去。指尖凝青芒,青隐剑“破妄纹”亮起——剑映出他进丹房的模样:翻出“护灵丹”一颗颗核对丹纹,确认每一颗都能在她推演后灵力不稳时用上;又翻出“血炼重灵法”残卷,指尖在“精血引子”页反复摩挲,不是在想怎么借她除江家,是在找禁术的破绽,怕江家真的动手时,禁术的余波会波及她分毫。
傲木轻收剑入鞘,算筹再摆“破局卦”。晨雾渐散,阳光洒在青瓷碗上,映得荷花露泛着金光。她望着黑风林方向,眼底满是了然:姚仙临所有的高智商算计,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他拆解江家的路径,是怕江家伤她;他撬动晓琴雪的资源,是怕自己护不住她时,有人能搭把手;他在决战时三次调整策略,每一次都是为了把她护在最安全的位置。他的算计里没有自己,全是“怎么才能让她好好的”——这份藏在每一步谋划里的执念,比任何智商都更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