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听闻白蕊姬竟敢当街辱骂贵妃,攥着茶盏的手指骤然发白,青瓷盏底在紫檀木桌上磕出脆响。
当听江福海回禀长公主已罚其抄宫规五十遍时,
她冷笑一声将茶盏重重搁下,茶渍溅上明黄笺纸的朱砂批注:\"五十遍?怕是记不住教训。\"
\"去,\"她扬声吩咐身边的莲心,
\"传我的话,再加三十遍!再从内务府调个最严苛的何嬷嬷去玫答应身边,教她从头开始学规矩。”
太后本想让白蕊姬扰乱后宫,结果谁知道白蕊姬没有脑子,给自己找了抄宫规的事来。
一时间后宫也是消停起来了。
言云乐得清闲,要么歪在贵妃榻上听富察琅嬅说些六宫琐事,看高曦月捧着新得的珠翠晃得人眼花;要么就把宫门一关,跟黑瞎子窝在暖阁里逗鹦鹉。
黑瞎子总爱斜倚着雕花柱抛核桃,看言云拿银签子给鹦鹉喂食。
那鸟儿学舌学得歪七扭八,把\"皇上吉祥\"叫成\"小齐坏蛋\"。
逗得她笑倒在狐裘上,粉色常服蹭上他玄色大氅的毛边。
有时富察琅嬅带着账本过来,言云就支着下巴听她算胭脂水粉的开销,黑瞎子便在一旁插科打诨。
高曦月隔三差五就抱着新做的点心匣子来串门,腕间暖玉镯撞着言云的翡翠护甲叮咚响。
黑瞎子多数时候斜倚在廊下,看她们三个女人一台戏,偶尔插句话逗得高曦月直跺脚,却被言云用眼神轻轻一剜就乖乖闭嘴。
檐角铜铃在风里晃出细碎声响,承乾宫的日子就像檐下那缸新沏的蒙顶甘露,浮沉着海棠花瓣,慢悠悠地冒着热气。
承乾宫的槅扇总掩着半幅,将言云与黑瞎子的日子滤成一帧帧慢镜头。
白蕊姬烂脸的消息传得满宫风雨时,言云正拿银簪子给黑瞎子挑盘子里的核桃碎,听剪秋在旁回话,只懒懒\"嗯\"了声。
黑瞎子抛着新得的文玩核桃,看她素白指尖在烛光下泛着莹润光:\"皇后那边递了牌子,想过来问问主意。\"
言云头也不抬,将挑出的碎渣弹进铜鹤香炉:\"让她自己看着办。\"
翡翠护甲蹭过他掌心时,忽然轻笑,\"后宫的猫儿狗儿打架,哪用得着我这一个长辈操心。\"
这一世因为有言云提前点醒富察琅嬅,在白蕊姬烂脸这个事,琅嬅靠着聪明的脑子,把这件事定在如懿身上。
承乾宫的琉璃灯刚亮起时,富察琅嬅携着高曦月踏进门,后者一屁股坐进软垫里。
抓起案上的奶酒就灌了半盏,呛得直咳嗽:“皇姑姑你是没瞧见!海兰那小蹄子——”
富察琅嬅按住她发颤的手腕,素白护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慎言。”
她转向言云,鬓边东珠钗随动作轻晃,“本是如懿嫌疑最重,偏海兰突然插言,说如懿荷包里只有大血藤、没有白毛丹——”
高曦月幸灾乐祸的说“真不知道海兰是不是真的傻还是装的。”
这件事成功的让海兰和如懿再一次喜提禁足还有罚俸禄,白蕊姬更是重新获得盛宠。
宫里的生活就是这样无所事事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冬季。
承乾宫的铜炉里添了新炭,言云缩在狐裘大氅里看黑瞎子往暖砚里续热水,砚台里冻住的墨汁正慢慢化开。
窗外不知何时落了雪,碎玉般的雪粒子打在槅扇上沙沙作响,倒让这终日慵懒的宫殿有了些冬意。
高曦月裹着件赤金蹙银的斗篷闯进来,发间落满雪花:\"皇姑姑快看!御花园的琉璃灯都挂上了!\"
她腕上的暖玉镯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与言云指尖的翡翠护甲相映成趣。
富察琅嬅随后跟进来,披风边缘还沾着未化的雪,手里却捧着本账册:\"今冬各宫的炭火份例......\"
言云打了个哈欠,打断她的话:\"让内务府照往年的例就行,难不成还能冻着谁?\"
黑瞎子往她手里塞了个烫婆子,趁机捏了捏她冻红的指尖:\"前儿科尔沁送来的冻羊肉搁冰窖了,晚上咱烤着吃?\"
高曦月立刻拍手叫好,却被言云用团扇敲了敲脑袋:\"就知道吃,小心胖得穿不上新做的朝服。\"
承乾宫的暖阁里支起了铜锅,羊肉片在滚水里翻卷着,腾起的热气混着花椒与葱段的香气,把窗上的冰花都熏得化了些。
言云用银筷拨弄着锅里的冻豆腐,看黑瞎子往她碗里夹了片肥瘦相间的羊肋条,琥珀色眼眸在烛火下亮得像落了星子。
“科尔沁的羊就是嫩。”
他咬下一口肉,嘴角沾了点汤汁,被言云用帕子没好气地擦去。
铜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映得两人鼻尖都泛起微红。
言云往他酒碗里续了些奶酒,忽然瞥见他腕上那串狼髀石手串——还是当年在草原上,他猎到头狼后亲手磨的。
“还记得第一次带你吃手把肉吗?”
黑瞎子忽然笑起来,指尖蹭过她手背,“你嫌油腻,偷偷把肉塞给我的坐骑,结果那马撑得三天没动弹。”
言云被逗得呛了口酒,想起当年那个裹着厚氅、在篝火边手足无措的自己,耳根渐渐发烫。
窗外雪粒子打得窗纸沙沙响,殿内却暖得像春夜。
言云夹起块烤得焦香的羊排,刚要入口就被黑瞎子咬住了另一端,温热的触感让她手一抖,油星溅在他玄色衣襟上。
“无赖!”她嗔怪着要躲,却被他握住手腕拉进怀里,铜锅的热气氤氲上来,模糊了彼此眼底的笑意。
另一边皇帝在陪着如懿庆生,谁知道如懿突然提议要追封李氏。
言云知道后直呼“蠢货”,根本就不会管这件事,后期如何她也不是很关注。
有这时间还不如跟小齐待在一起虚度光阴的好。
皇后看到大长公主没有动手也是放任不管,高曦月紧跟着琅嬅走,也不提这件事。
冬去春来,不知道皇帝跟太后妥协了什么,反正最后还是追封了李氏。
如懿听到这个消息还暗自窃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自己是少年郎的真爱。
残雪尚未褪尽的御花园里,早开的玉兰缀着冰晶,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言云攥着黑瞎子的袖口正要往人少的梅林深处走,忽听得九曲回廊那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循声望去,只见廊下蜷缩着个单薄身影,正是大阿哥永璜,玄色团龙纹氅衣蹭上了廊柱的青苔,衣服领子更是歪歪扭扭。
“这是怎么了?”言云松开黑瞎子的手快步上前,绣着金线的裙裾扫过廊下薄雪。
永璜慌忙抹脸起身,行礼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青紫的淤痕。
黑瞎子站在言云后面看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道伤痕:“哪个不长眼的敢动金枝玉叶的阿哥?”
黑瞎子深知即便是在书中,但这里毕竟是清朝。
他也是从那个封建王朝过来的,生怕言云这次难得的出门,会不会是走进别人的宫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