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坳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岩拓无头的尸身仍倒伏在焦土之上。陈锋玄氅掠过蛮象部落的金鳞残甲,靴底碾碎半截鎏金密函——那盖着崔氏家徽的绢帛已浸透人血,字迹却狰狞如咒:“助蛮夷破岭南者,封异姓王!”
“报——勐腊十二峒联军溃逃至毒龙潭!”斥候单膝砸地,溅起血泥,“蛮兵焚毁藤桥,借瘴气天险死守,扬言要岭南军尽腐于毒沼!”
赵破虏陌刀嗡鸣出鞘:“末将愿率重骑营踏平毒潭!”
陈锋却俯身拾起岩拓的断刀。刀柄暗格“咔嗒”弹开,露出半卷硝制蛇皮地图——毒龙潭的瘴隙、暗流、悬空石梁竟被朱砂标注得纤毫毕现!图末一行小字刺入眼帘:“崔氏秘道,献于蛮主。”
“看见这蛇皮上的硫磺味了吗?”陈锋指尖捻过地图,硫粉簌簌飘落,“有人连岭南的地脉瘴气都卖给了蛮子。”他突然振袖扫向沙盘,代表蛮兵的兽骨旗在毒龙潭区域密集如林,“传令重骑营:换‘踏瘴蹄’,配‘净瘴面’——今日教他们知道,岭南的山水究竟认谁为主!”
毒龙潭的墨绿瘴气如巨蟒盘绕。勐腊大峒主巴颂立于悬空石梁,望着对岸严阵以待的重骑兵狂笑:“陈锋的铁骑再硬,还能硬过千年毒瘴?”身后蛮兵将成筐的腐尸投入潭中,墨绿毒雾翻涌得更浓。
重骑营却在瘴气边缘骤然变阵。萧琰铁面覆脸,声如寒铁相击:“挂网!”
八百骑同时从马鞍卸下银丝绞成的轻网,朝潭面凌空抛洒——此乃工学坊以秘银抽丝编织的“天罗网”,遇水即沉,遇腐即燃!银网触水刹那,“嗤啦”爆开幽蓝火焰,潭中腐尸竟被焚成白灰!
“放闸!”巴颂急吼。蛮兵砍断藤索,三道千斤石闸轰然砸落,截断石梁通路!
“破障槊!”萧琰长臂一挥。骑兵从马腹抽出三截螺纹钢杆,“咔哒”旋接成丈八钻头槊,槊尖寒芒流转如毒龙獠牙。
“锥形阵,突!”
战马在萧琰喝令下猛然加速,破障槊借冲势狠狠凿向石闸——“轰!”
火星迸溅如星雨!首排重骑虎口崩裂,石闸却只崩开浅坑。巴颂狞笑未止,却见后排骑兵的槊尖竟喷出透明黏液,遇石即凝成冰晶!
“再凿!”
冰晶在第二波冲击中轰然炸裂,三道石闸如脆饼般四分五裂!
巴颂在石梁上踉跄后退。他亲眼看见岭南骑兵冲入毒瘴,可那覆面银甲竟将墨绿雾气滤成缕缕青烟——工学坊特制的“净瘴面”内嵌活性炭层与草药囊,蛮族倚仗的天险成了笑话!
“放箭毒蛙!”巴颂嘶声甩出骨哨。万千七彩毒蛙从石缝弹出,黏液箭雨般射向骑阵!
骑兵却突然抖开背囊桐油布。毒蛙撞上布面黏胶的刹那,布中暗藏的磷粉遇空气“轰”地自燃!烈焰裹着毒蛙反卷向蛮兵阵地,惨叫声中皮肉焦臭弥漫。
烈焰毒雾里,萧琰单骑突至石梁。巴颂金叉刺向他心口,却见那银甲心口的齿轮徽记寒光一闪——
“铿!”
金叉在龙鳞软甲上擦出火星,萧琰的破障槊如毒龙出洞,螺旋槊尖绞飞巴颂半片头盖骨!
“崔家的地图画得不错。”萧琰槊尖挑起染血的蛇皮图,声音穿透哀嚎的蛮营,“可惜没告诉他们,岭南的山川早烙了工学印!”
残阳熔金时,毒龙潭已成静默坟场。陈锋踏过覆满蛙尸的焦木栈道,停在一尊被铁链锁住的青铜蛮神像前。俘虏们蜷缩在神像脚边颤抖,看着这位王爷以陌刀划开图腾柱下的石板——
“轰!”
石板下露出寒光凛凛的三千具精铁札甲,甲片内层赫然錾刻着“崔府监制”!
“扒了蛮神的金袍。”陈锋刀尖挑起神像的鎏金外衣,“给俘虏里的老弱裹身。”他转身望向北疆层峦,玄氅在暮风中猎猎如战旗:“传信苍梧船坞——熔了这些铁甲,铸成拓荒犁,分与归顺蛮民。”
俘虏中一个背负婴孩的妇人突然扑跪在地,从襁褓扯出半卷羊皮:“王爷!崔家使者上月密会巴颂,说...说要在沧澜江投毒!”
陈锋眸底冰霜骤凝。
工学坊的齿轮徽印在残阳下淌着血光,如一只缓缓睁开的巨眼。
铁甲熔作万民犁,瘴雾难掩工学光!
巴颂笑“千年毒瘴葬铁骑”,萧琰银网焚尸破天险:“岭南山水只认工学印!”
螺纹破障槊凿闸如碎腐木, 磷火反噬毒蛙阵烧透蛮兵胆;
陈锋熔世族铁甲铸耕犁:“蛮神金袍换百姓暖!”
妇孺曝崔氏投毒计,他日北望中原,当以万顷良田埋尽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