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比我想象的强,”鸦群中传出柯林斯沙哑的声音,“但这一招呢?!”
鸦群在空中盘旋凝聚,冲破了仓库,化作一柄巨大的螺旋骑枪。枪尖黑雾缭绕,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其势毁天灭地,黑色的鸦群将新月微弱的光亮尽数遮挡。白钰在看到这一招后,终于从迷雾中脱身,向着正确的方向冲去。
乌鸦的嘶鸣声中,秦念站在巨枪之下,渺小的如同一粒石子。
他只是将长刀归鞘,身体重心下沉,右手握住刀柄,刀鞘微微倾斜,呼吸变得清浅到几近于无。
远处赶来的白钰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副主教!”
他的喊声撕心裂肺。二狗的声音同时在他脑海中炸响:“快防御!”
但秦念已经动了。
在他的感知中,时间被无限拉长,那柄由上百只诅咒乌鸦凝聚而成的骑枪,在眼中慢得如同静止。再完美的攻势,也必然存在破绽。
他的刀,就是要斩断这稍纵即逝的间隙。
“寂灭。”
随着这声轻语,数百道刀气同时爆发。仓库的屋顶在瞬间被绞成齑粉,地面上落下无数道斩痕。所有乌鸦都像定格在半空中,它们的嘶鸣戛然而止。
下一刻,那黑色的鸦群无一幸免,身体齐齐一分为二,原本惊人气势的长枪溃败,化为黑雾消散。柯林斯的本体从鸦群中跌落,还未等他站稳。
“锵!”
长刀再次归鞘,寒光一闪,紧接着是第二声出鞘的清吟。
第二刀斩出,连风都没有被惊动,秦念却已收起了杀意。
柯林斯踉跄着后退,手中那柄由乌鸦凝聚而成的黑剑还没有来得及展露它的锋芒,“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化作一滩腐蚀性的黑水。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一道平滑的切口缓缓出现,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侧腰部。切口处没有鲜血涌出,只有粘稠的黑色液体在缓缓渗出。
到死为止,他的声音里面都还是不敢置信,“这是神赐予的……”
仓库外,夜色被突如其来的巨响撕裂。远处那栋哥特风格的三层洋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外墙沿着一条完美的斜线缓缓错位。
“轰——!”
上层建筑轰然坍塌,沉重的石料砸在地面上激起数米高的尘土,碎裂的大理石柱、彩绘玻璃的残片四散飞溅。
宅邸内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仆人们惊慌失措地涌向庭院,有几个甚至直接瘫软在地,呆滞地望着突然少了一截的豪宅。
柯林斯的上半身缓缓滑落,黑色液体不断渗出,在青石地面上腐蚀出大小不一的孔洞。他嘴唇蠕动着,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没能发出。
同样被震惊到发懵的还有白钰。
他单膝跪在仓库远处,白色的火焰在身前凝聚成半透明的盾牌。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出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麻的双手。即便隔了这么远,刚才那记斩击的余波还是让他的防护摇摇欲坠。
“阿斯瓦德大人,”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可没告诉我副主教强到这种程度……”
二狗从异空间中出来,落在了白钰的肩头。这只小白蛇甩了甩尾巴,哼哼道:“今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主人很强的。”
白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二狗那些听起来像天方夜谭的描述,什么可以击穿一座矿山的“黑色能量兽”,什么比光的速度还要快的“光影刺客”……他还以为这些都是夸大其词。
“白钰。”
秦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平静得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从未发生。
白钰立刻熄灭了火焰护盾,小心翼翼地跨过地面上纵横交错的刀痕,来到了秦念面前。他的脸上沾满灰尘,模样狼狈不堪,这位副主教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秦念显然没有追究他擅自跟来的意思,只道:“你来得正好,你的白焰有净化效果,拍完照留证后就把这里处理干净,完事后到门口找我,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二狗,走了。”
“好勒!”小白蛇愉快地应了一声,消失在白钰肩头,空留还没有从刚才战斗中回过味来的年轻肃清者。
东区,卡勒侯爵庄园通往府邸的石板路上。灯光将这片黑暗照得如同白昼,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喷泉的哗哗声不断。
“就此止步!”为首的佣兵队长厉声喝道,手中长剑泛着冷光,“你们已经踏入卡勒侯爵的私人领地!如果现在退回,我们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六名身着统一制式皮甲的佣兵呈扇形排开,每个人手中的长剑都稳稳指向秦念。他们的站姿一丝不苟,眼神锐利,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
比起受用于侯爵的佣兵,这些人更像是这位侯爵的私兵。不过都是些普通人,根本没有非凡者,或者说,侯爵的非凡者不并在这里。
扫视着这些训练有素的佣兵,秦念的嘴角微微上扬。
卡勒侯爵手下有非凡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他并没有把禁卫军带进来。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是谁,否则绝不会如此镇定地站在这里。
刚才西区仓库那么大的动静,这里却毫无反应,看来把卡勒侯爵放在最后解决确实是明智之举。
他向前迈出一步,短靴踩在石板上发出轻响,六把长剑立刻齐刷刷地指向他的咽喉。秦念看向这些人毫无保护的脖子,最后提醒道:“纯净教会清洗行动,后退,或者死。”
然而,十几年未曾有的教会清洗行动早已被人们遗忘。佣兵队长冷笑一声,剑尖又向前递了半寸:“就算是教会人员也无权擅闯侯爵领地!更何况……”
他的目光在秦念的装束上扫过,“你们连教会的制服都没穿!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冒充的,私自冒充教会人员,就不怕禁卫军吗?”
秦念有点无语,这些人即便不认识他们的装束,难道还看不见门外他口中的禁卫军吗?眼瞎到了这种地步。
看来,肃清者确实是沉寂太久了。
“目标卡勒侯爵,以及庄园中的实验产物。”秦念左手搭上了腰间的刀柄,“其他人员若不妨碍行动,可不杀。若妨碍行动——”
长刀仅出鞘半寸。
没有人看到挥刀动作,半寸漆黑刀刃已然归鞘。六名佣兵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喉间却同时浮现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
他们的眼神从警惕变成茫然,再到惊恐,最后凝固成永恒的震惊。
“杀无赦。”
随着秦念的话音落下,六具身躯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地倒在石板路上。鲜血缓缓流淌,染红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