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中宫皇后殿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铺着云锦地毯的地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沈玉微正坐在梳妆台前,由贴身侍女云岫为她梳理发髻,手中却把玩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
那是先皇赏赐给先皇后的旧物,质地精良,却透着几分沉敛的贵气。
“娘娘,刚从浣衣局那边传来的消息,柳氏这几日在局里日子很不好过,连最基本的粗瓷碗都被人换了裂口的。”
云岫一边梳理着乌黑的长发,一边低声禀报。
沈玉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将步摇放在妆台上,缓缓站起身。
她身着一身月白色绣折枝玉兰花的常服,裙摆垂落如瀑,抬手轻轻抚平衣袖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柳玉茹?说起来,这女子没进宫前,倒也算是京中有名的贵女,仗着柳尚书和柳太后的势头,在京里的贵女宴上就蹦跶得欢实。那时多少人捧着她,说她是未来的妃嫔料子,如今看来,柳家这势力,倒也不过如此。”
云岫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为她整理发饰,低声附和。
“娘娘说得是,柳家树倒猢狲散,她自然也就没了依仗。只是奴婢听说,她入宫前,柳尚书特意请了嬷嬷教她宫廷规矩和邀宠之术,倒是没料到她这般不堪一击。”
“邀宠之术?”
沈玉微嗤笑一声,走到殿中悬挂的《江山万里图》前,指尖轻轻拂过画轴上的山峦。
“她那点手段,不过是仗着几分姿色和家族权势撒野罢了。宫宴上妄议朝政,得罪漼家不说,还敢暗讽本宫治理后宫不力,这般蠢钝,也配在宫里争宠?”
她顿了顿,想起柳如眉往日在宫中的张扬模样,眼神冷了几分。
“说起来,她待字闺中时,柳家难道没人教过她‘借刀杀人’的道理?若她当初不是自己跳出来当枪使,而是暗中挑唆其他嫔妃与漼家作对,或许柳家还能多撑几日,她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这般急功近利,终究是成不了气候。”
云岫这时已为她梳好发髻,插好一支碧玉簪,上前一步轻声道。
“娘娘心思通透,看问题自然透彻。那柳氏本就资质平平,全靠家族撑着,如今没了靠山,自然是寸步难行。奴婢方才还听小太监说,她昨日在浣衣局洗坏了丽嫔娘娘的一件云锦披风,被管事嬷嬷罚跪了两个时辰,连晚饭都没吃上。”
“哦?是吗?”
沈玉微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深意。
“看来她在浣衣局里,倒真是‘颇受欢迎’。”
云岫何等机灵,立刻听出了皇后话中的弦外之音,却还是装作不解地问道。
“娘娘的意思是?”
沈玉微走到镜前,最后审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确保衣饰发型毫无疏漏,才缓缓开口。
“柳家昔日仗着太后的身份,暗中给本宫添了不少麻烦,柳明远更是沈党的爪牙,祸乱朝纲。如今柳家倒了,她这个柳家女儿,总不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在浣衣局里苟活。”
她看向云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去暗中联系几个人,就说是本宫的意思,帮本宫好好‘照顾照顾’柳氏。记住,做得干净些,别留下把柄,也别让她死得太痛快。要让她好好尝尝,失去权势后,任人践踏的滋味。”
云岫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
“奴婢明白,定当办妥此事,绝不让娘娘失望。”
“嗯。”
沈玉微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
“选人的时候挑仔细些,就找那些往日被柳如眉欺辱过的宫女,或是与柳家有旧怨的管事嬷嬷。她们既有怨气,做事也会更‘尽心’,即便事后出了些小动静,也牵扯不到本宫身上。”
“奴婢记住了。”
云岫应声退下,脚步轻快地出了皇后殿,径直往浣衣局的方向而去。
她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半点不敢耽搁,先去了内务府,找到之前被柳如眉当众斥责过的小管事刘忠。
刘忠曾因不小心打碎了柳如眉的一支玉簪,被她罚着跪了一下午,心中一直记恨。
见到云岫,刘忠连忙恭敬行礼。
“云岫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到内务府来?”
云岫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便拉着刘忠走到僻静的角落,低声道。
“刘管事,皇后娘娘有件事要吩咐你。柳如眉如今在浣衣局,娘娘让你多‘照拂’她几分。”
刘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道。
“姐姐放心,奴才明白怎么做。往日那柳贵人何等嚣张,奴才早就看不惯她了,定不会让她好过。”
“嗯,办事机灵点。”
云岫叮嘱道。
“别做得太明显,若是被人抓住把柄,不仅你自身难保,还会连累娘娘。另外,浣衣局的李嬷嬷,昔日她的侄女被柳家仗势夺走了婚事,你可以联合她一起,她定会愿意出力。”
“奴才晓得!”
刘忠连连点头。
“姐姐放心,奴才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