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黛玉(绛珠)竟然带着前世记忆,嬑笙只觉得一股热血“噌”地直冲天灵盖!她指着悟空的手指都在哆嗦,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破音的颤响:
“臭!猴!子!”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这七年!在扬州!到!底!干!了!些!什!么!啊啊啊啊!!!”
她感觉自己精心维护了七年的“神仙淡定”人设瞬间崩塌,原地化身喷火暴龙:“说好的低调呢?说好的别惊扰凡尘秩序呢?你当耳边风是吧?你给我解释清楚!”
此刻的嬑笙,只觉得过去七年自己像个劳碌命的“怨种清道夫”!辛辛苦苦、风餐露宿地满世界拆弹除怨,维持这红楼小世界的脆弱稳定,生怕一个不小心天道没醒,世界因为怨气太重先崩了。结果呢?
这只无法无天的泼猴倒好!猫在扬州这个温柔富贵乡里,直接把原剧情当橡皮泥捏!还捏出了个“武林高手林妹妹+全民皆知隐身猴”。
这已经不是“玩嗨了”,这是把剧本撕了当烟花放!还放得震天响!
眼看嬑笙姐姐头顶快要具现化出“怒火实体”,小黛玉连忙迈开小短腿,扑过去拉住嬑笙的手,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大眼睛眨巴眨巴,盛满了无辜与真诚:
“姐姐,不要怪悟空哥哥嘛!是绛珠不好!绛珠一出生就记得所有事情呀!”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朝悟空使眼色,小表情灵动得像只小狐狸。
嬑笙才不吃这套兄妹俩的“眉来眼去”!她没好气地一把捞起明显被猴子带歪、变得“不老实的”小团子绛珠,一屁股坐在屋内的八仙桌旁,把小家伙按在自己腿上坐好,一双眸子似喷火般直射向悟空:
“一出生就有记忆?就因为你是神仙?警幻那破镜子漏网了?没洗掉你的记忆?” 她语气充满了怀疑。
眼前的一大一小两颗脑袋点得如同捣蒜锤,眼神是如出一辙的“我们很乖,我们很诚实”。
“呵!” 嬑笙被这俩活宝气笑了,“你们的意思是,人家神瑛侍者通过警幻的镜子下来,就喝孟婆汤似的忘光光。你绛珠下来,就跟下凡旅游似的,记忆全保留?都是神仙转世,怎么还搞特殊对待?警幻那破镜子是看人下菜碟?”
她越说越气,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你们以为这是小事吗?我担心的是因果!是业力!这方小破世界,规则残缺,灵气稀薄,能跟你们原本的融合大世界比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语气带上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忧虑:“你们在这里干预越多,牵扯的因果就越深!迟早有一天你们要回去的!到时候,欠下这天大的因果,你们就会被这方世界的规则死死缠住,亿万斯年都脱不了身!变成这方天地的‘囚徒’!悟空!”
她目光锐利地转向猴子,“当初在融合世界,天道耗尽心力彻底隔绝三界,那场面你亲身经历过!那法则锁链的恐怖你比我清楚!你怎么能如此糊涂,重蹈覆辙?”
她并非要做那等刻板教条、不近人情的神仙。只是见过太多听过太多,那些仙人一时兴起插手凡尘,最后或被红尘同化,或因果缠身不得解脱,下场凄凉。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两世相交、肝胆相照的朋友,因为一时任性,行差踏错,失去那逍遥天地的自由!
出乎意料,面对嬑笙疾风骤雨般的斥责,悟空并未跳脚炸毛。他反而罕见地沉静下来,走到桌边,伸手温柔地揉了揉绛珠的发顶,然后看向嬑笙,那双火眼金睛里是少有的郑重:
“笙笙,你的担心,俺老孙懂。”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丝安抚。
“你放心。这七年,俺老孙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盯着自己,也盯着妹妹。我们从未用过半点神仙术法!”
“妹妹练的轻功,是俺老孙教的凡俗顶尖武学。”
“给妹妹降温驱蚊,用的是人间道法里的‘清风符’、‘驱虫咒’。”
“逗妹妹玩的小鸟,是俺老孙用人间道术障眼法变的,本质就是一团气!”
“至于那些仆人能听见俺说话……” 他咧嘴一笑,露出点狡黠,“那是俺老孙用江湖上‘传音入密’的法门,只让他们‘听’到俺想让他们听的,看不见俺,也摸不着俺!这不算仙法,顶多是凡间高深点的内功技巧!”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绛珠记忆的问题:“至于妹妹这记忆……俺老孙对天发誓,真没动过手脚!俺赶到时,她就睁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叫俺‘悟空哥哥’了!”
“俺琢磨着,可能是因为警幻那妖妇夺走了妹妹身上的世界本源,从根子上讲,妹妹的魂魄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她这次下来,不算真正的‘投胎转世’,更像是‘寄居’在这具凡胎里。所以警幻那面破镜子,才没能洗掉她的记忆。”
“俺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发现这茬!妹妹虽然修为底子好,但对天道规则一窍不通,俺怕她懵懵懂懂牵扯因果,才寸步不离守着她!”
“至于因果孽债……” 悟空挺起胸膛,带着点小骄傲,“俺老孙当年在菩提祖师座下,可不是只学了打架!人间道法、阴阳五行、命理测算、相术卜卦……俺都懂点!每次想干点啥,比如救个人,俺都先拿铜钱算一卦,看看这人命数该不该绝,救他会不会搅乱天机、惹上大因果!确认无碍,俺才出手!俺老孙办事,靠谱!”
嬑笙听着悟空的解释,脸色稍霁,但仍未全信。她一把拉起腿上的绛珠,双手分别按在一大一小两人的额心,闭上眼,浩瀚的神念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仔仔细细探查两人神魂深处沾染的因果业力丝线。
片刻后,她收回手,长长舒了口气——确实如悟空所言,两人身上干干净净,并无孽债缠身,只有一些极淡的、正向的“善缘”牵连。
“算你还有点分寸。” 嬑笙白了悟空一眼,但语气缓和了不少。她重新坐下,目光灼灼:“现在,老实交代!你们到底‘顺其自然’地改了多少人命?贾瑚?张氏?还有刚才那些仆人,又是怎么回事?别想蒙我!”
“我们!” 小绛珠立刻抢答,小脸上带着点小得意和急于分享的兴奋,“我们是救了一些人!但是!都是看过命格的!悟空哥哥说他们命不该绝!”
她掰着小手指头数:“比如瑚表哥(贾瑚),还有大舅母(张氏)……还有……还有我娘(贾敏)……”
提到“娘”,小黛玉的声音低了些,带着孺慕之情。
“按照原本的命簿,” 绛珠奶声奶气却条理清晰地说着,“这些人是不该死的!所以,我和悟空哥哥守在荣国府时,我们发现,二舅母嫉妒大舅母有瑚表哥这个嫡长子,想对瑚表哥下手!我和悟空哥哥就悄悄保护了瑚表哥!”
她大眼睛忽闪忽闪:“后来,后来因为太子谋反,大舅母的父亲是太子太傅,被太上皇迁怒流放了。二舅母在阵法的影响下,欲望被放大,想要掌家权,就对孤立无援的大舅母下了毒手!我……我实在不忍心看大舅母被害死,所以……所以我们就出手了……”
嬑笙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扶额叹息:“我就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们俩单独留在人间!”
她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张“求表扬”的脸,无奈地问:“除了这两位,你们还‘顺其自然’地做了什么‘好事’?”
“我祖母没死算吗?” 小绛珠快人快语,又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 嬑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林老夫人?原着里她不是……” 她记得清楚,原着林黛玉进贾府时,父母双亡,祖母更是早就不在了!
经过绛珠叽叽喳喳的补充和悟空关键处的解释,嬑笙悬着的心总算慢慢落回了肚子里。
这两“熊孩子”干的事情,虽然颠覆原着,但严格来说……还真不算太离谱!甚至可以说是拨乱反正,让这些剧中人按照他们原本的命运轨迹发展。
绛珠轮回前提前介入红楼阴谋,保护了命不该绝、但因警幻阵法扭曲人心而惨遭毒手的贾瑚和张氏。这属于“拨乱反正”,将因阵法导致的“异常死亡”扳回了“正常存活”。
绛珠轮回后他们的精力放在了林家,也只做了一件事——拆掉了林家那个粗制滥造的初级【断子绝孙阵】。此阵一除,林家子嗣艰难的最大障碍消失。至于林老夫人没死?这完全是阵法消失后,林家气运自然恢复、老太太自身福泽深厚的结果!他们可没给老太太喂仙丹!
至于林府的其他变化——比如贾敏的清醒、仆人的“见怪不怪”、甚至林黛玉会武功?悟空表示:这锅他不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