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箱子比较重，两个员工合力才搬进来。
木地板被压得轻微响了一声。
她用笔在已完成的项目上画了勾，然后抬头问：“按摩狗窝的电源线配好了吗？”
一名员工立刻从箱子里翻出配件递给她。
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往后闪。
楚冬邺坐在后排。
蒋枣枣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
她侧过头看向慕麟。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方向盘边缘。
车内空调吹出的风很轻，吹动了他额前的一缕头发。
“你说的黑刀营……是什么地方？”
蒋枣枣轻声问。
楚慕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稍稍收紧，语气却没什么波动。
“朋友开的训犬场，我偶尔过去看看。”
他说完这句话后，视线依旧盯着前方的道路。
“爸爸撒谎！”
楚冬邺从后座冒出头。
“那是你的！上次尹煊叔叔还讲……”
“楚冬邺。”
楚冬邺抿紧嘴唇，小手悄悄拽住蒋枣枣的衣角。
蒋枣枣的心跳快了几拍。
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她有些不安。
他居然有个养猛犬的地方？
在家里，他从不对任何小动物表现出兴趣。
“你怎么一次都没说过？”
楚慕麟沉默了几秒，才慢慢开口。
“不算什么大事。”
她忽然明白，楚慕麟的生活里，可能藏着很多她从不知道的一面。
“妈妈！”
楚冬邺好像感觉到了气氛有点怪，连忙插话。
“我们给小猫小狗取名字吧！”
楚慕麟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顺势接道：“你想好叫什么了吗？”
楚冬邺皱着小脸认真琢磨了一会儿，眼睛发亮。
“叫无影！它跑起来肯定嗖一下就没影了！”
他拉着蒋枣枣的手晃来晃去。
“妈妈快给猫咪想一个！”
蒋枣枣也不去纠结之前那点心思了，笑了笑说：“它那么安静乖巧，像个公主似的。”
她伸手摸了摸楚冬邺的头发，语气温柔下来。
楚冬邺想了想：“那就叫……小熊软糖？”
他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先笑了出来，觉得又软又甜。
“太腻了。”
楚慕麟淡淡吐出三个字。
蒋枣枣笑了下：“那叫雪球怎么样？”
她其实也知道颜色对不上，但一时没想到更合适的。
“枣枣，”楚慕麟提醒，“它是黄色的，不是白色的。”
蒋枣枣挑了挑眉。
“那楚大老板倒是说个合适的？”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嘴角微扬。
“奶团。”
蒋枣枣愣了一下，轻声重复。
“奶团……小奶团。”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时，莫名有了温度。
楚慕麟嘴角微微扬起：“叫‘雷欧’。”
“雷欧？”
蒋枣枣一脸疑惑。
她忍不住笑出来。
“你这是在给猫起名，还是准备招个贴身护卫啊？”
“有差别吗？”
楚冬邺根本没察觉爸妈之间的互动。
“无影！你要听雷欧大哥的话！”
他蹲在地上，小手轻轻抚摸着那只毛茸茸的无影猫。
无影抖了抖耳朵，抬头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雷欧。
以后的日子，怕是要天天鸡飞狗跳了。
“爸爸，”楚冬邺忽然抬头问，“无影以后能跟我去黑刀营看安迪吗？”
安迪是他最崇拜的机械狗，每次提到都会激动不已。
车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瞬。
楚慕麟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两下。
“行。”
蒋枣枣低了低头，睫毛微微颤动。
天花板上挂着水晶灯。
楚慕麟修长的手拿着刀叉，把牛排推到蒋枣枣面前。
“试试这个，三分熟。”
他说话时没有抬眼，语气平缓。
“谢谢。”
蒋枣枣接过目光，低声回应。
她拿起叉子，挑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咀嚼时感受到外焦里嫩的口感。
楚冬邺坐在小餐椅上，两条小腿晃来晃去，够不着地。
手里还捏着一根薯条，正专注地搭建他的建筑。
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爸妈。
“妈妈快看！”
他举起手里用薯条搭成的小尖塔。
蒋枣枣转过脸，嘴角立刻扬起笑意。
“哇，我们冬邺好厉害呀！”
可还没等她夸完，注意力又被楚慕麟说的话拉了过去。
小家伙嘴巴一下子鼓起来。
三岁的脑袋瓜飞快转了几圈，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哎哟——”
他故意伸出小手，轻轻一碰，杯子歪了。
果汁哗地洒出来，在桌布上漫开一大片橙色水痕。
“楚冬邺！”
楚慕麟立刻沉下脸。
小孩身子一抖，小脸唰地白了。
爸爸太吓人了。
他马上扭头找妈妈，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并没有落下。
但他抽了抽鼻子，肩膀微微耸动。
蒋枣枣立刻察觉到动静，瞪了楚慕麟一眼。
楚慕麟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只从桌上抓起一张纸巾，用力按在污渍上。
“不怕啊宝贝。”
“吓到了对不对？”
孩子立马伸出胳膊，紧紧抱住妈妈脖子，把脸埋进她肩膀里。
“要妈妈抱……”他带着鼻音小声哼唧。
蒋枣枣把他从小椅子抱出来。
“没事的，冬邺乖。就是一杯果汁嘛，让姐姐换块布就行啦。”
楚慕麟皱眉看着母子俩走远。
“枣枣，你不能每次这样纵着他，他是有意弄翻的。”
“他才多大？”
蒋枣枣没回头，语气却很轻。
“就算真是故意的又怎样？冬邺想要咱们看他一眼，他只是想被注意到。”
“三岁不小了，该懂规矩。”
楚慕麟压着火气低声说。
“我三岁……”
他望着抱着儿子走向角落阳台的蒋枣枣。
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声音。
回忆涌上来又被强行压下。
那边，蒋枣枣轻轻摇着怀里的孩子。
“可我们儿子，不用过那种没人管、没人疼的日子。”
服务员很快过来收拾桌子。
蒋枣枣抱着楚冬邺走到观景窗边坐下。
靠窗的位置视野开阔，远处城市灯火渐次亮起。
“妈妈……”他趴着小声问，“爸爸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蒋枣枣亲了一下他粉嫩的脸蛋。
“冬邺，如果你想找妈妈，可以直接喊我。倒果汁是不对的，那是浪费食物。”
她其实早明白这小机灵鬼是装的，也明白他为啥这么做。
他是想引起父母注意，尤其是楚慕麟的注意。
但方法错了，就得纠正。
楚冬邺搂着她的脖子，轻轻点头。
“我以后不这样了，妈妈。”
“妈妈知道你是好孩子。”
她继续拍着他后背。
“而且呢，爸爸也很爱你。只是他不太会表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