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来想了一夜,他想明白了。
对付李默这种人,不能用常规的赏赐,那是在侮辱他。
必须让他看到实实在在、能够改变整个家族命运的利益,而且是那种别人抢都抢不走的垄断性利益。这不叫招揽,这叫合伙。
三天后,依旧是那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再次颠簸着来到了小河村。
这一次,村里人看热闹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都听说了,上次这车里的人来请默哥出山,被默哥给拒了。
今天又来,不知道带了什么好东西。
刘宏屹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两个从县里调来的干警,三人合力,才把那个巨大的蛇皮袋从后备箱里扛了出来。
他脸上那个巴掌印虽然淡了些,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五指的轮廓,配上他此刻谦卑到近乎谄媚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
他走到李家大院门口,没敢再推门,而是恭恭敬敬地敲了敲。
“咚,咚,咚。”
开门的是李铁,他看到刘宏屹那张熟悉的脸,眉头一皱,就想把门关上。
“哎,小兄弟,别别别!”刘宏屹赶紧用脚卡住门缝,满脸堆笑,“我是来给李默同志赔罪的!上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小兄弟给个机会,让我进去给李默同志当面道个歉。”
李铁看着他那张滑稽的脸,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让开了。
不管怎么说,大哥才是主事的,至于要不要赶人走,那都得由大哥来定夺!
刘宏屹如蒙大赦,指挥着两个干警把蛇皮袋抬进院子。
“嘭”的一声,袋子被扔在院子中央,激起一片尘土。
李默正坐在院中的那棵大槐树下,手里拿着一本线装的古书在看。
苏晚晴在一旁,安静地缝补着一件衣服。
李青书和李雪则在另一边的小桌上写着作业。
听到动静,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刘宏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默面前,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差点把脑袋磕到地上。
“李默同志!我叫刘宏屹,上次是我狗眼看人低,说错了话,办错了事!我们魏县长已经狠狠地批评教育过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这就是证明!今天,我代表我们魏县长,代表安丰县数十万人民,更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再次来邀请你出山的!”
他说着,转身走到那个蛇皮袋前,猛地一下解开了袋口。
哗啦!
一瞬间,满院子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红色的海洋!
一沓沓崭新的十元大团结,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袋子里倾泻而出,在院子的黄土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那刺眼的红色,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李青书和李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小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座钱山,连笔都掉在了地上。
李铁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此刻也出现了一丝裂痕,握着门栓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就连苏晚晴,这个见过世面的城里姑娘,此刻也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美眸中写满了震惊。
她知道李默有本事,也知道他不在乎钱,但亲眼看到五万块现金堆在面前,那种视觉冲击力,还是让她心神摇曳。
五万块,在这个年代,足以在任何一个城市,横着走了!
“李默同志!”刘宏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他跪在那座钱山旁边,像个最虔诚的信徒,“这是五万块!现金!只要你点个头,它们现在就是你的!这还只是见面礼!”
他从钱堆里爬起来,从公文包里又拿出一叠文件,摊在李默面前的石桌上。
“这是安丰县城关镇解放路七号的房契,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洋楼!这是给你几位弟弟妹妹的工作调令,县纺织厂、县食品厂、县机械厂,都是最好的单位!
这是给苏晚晴同志的任命书,安丰县文教局干事,即刻生效!还有这个!”
他最后拿出的一份文件,像是一道王牌。
“这是我们魏县长亲自签发的合作协议!安丰县未来五年,所有粮食、布匹、煤炭等重点物资的采购和运输权,成立一个新的公司来运营,你占这家公司一成的纯利干股!你什么都不用干,每年年底等着分钱就行!
李默同志,我们县长说了,这不是招揽,这是请你入伙!我们是想和你做朋友,做一辈子的兄弟!”
刘宏屹说得口干舌燥,他把魏东来给他的所有筹码,一股脑地全部砸了出来。
他就不信,这样的条件,还有人能拒绝!
这已经不是改变一家人的命运了,这是直接缔造一个豪门!
院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的年轻人身上。
李青书和李雪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他们虽然年纪小,但也隐约明白,石桌上那些纸,和地上那堆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挨饿,再也不用穿带补丁的衣服,可以像城里人一样生活。
李铁的呼吸有些粗重,他看着李默,眼神里有询问,但更多的是无条件的信任。
不管李默作何选择,他这个做弟弟的,都会无条件追随对方!
苏晚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李默的侧脸,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庞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她知道,李默志不在此,可面对这样泼天的富贵,他真的能不动心吗?
苏晚晴心里面是不清楚的。
这一刻,全家人的未来,似乎都压在了李默一个人的肩上。
刘宏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李默,等待着他的宣判。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