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日头有些毒辣，林小满蔫头耷脑地靠在一棵歪脖子树的阴影下，感觉自己像条快要被晒化的咸鱼。心悸和眩晕感如同附骨之疽，虽然没有清晨那么猛烈，却始终萦绕不去，让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连吐槽的力气都弱了几分。
“水……”她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伸出手。
赵奕默默地将水囊递过去，看着她小口小口地抿着，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汗珠，嘴唇也干得起了皮，眉头不由得蹙得更紧。这一路上，林小满的“霉运”似乎有所减轻（至少没再差点掉河里），但那种由内而外的虚弱感却愈发明显。
林小满喝了几口水，感觉喉咙舒服了些，习惯性地想调出系统界面看看【世界线稳定性】有没有回升——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人总得有点念想不是？
界面顺利弹出，依旧是那副饱经风霜、带着裂纹的可怜模样。她目光扫过稳定性指数——【88%】。
得，又掉了1%。林小满撇撇嘴，已经有点麻木了。反正就是个缓慢下跌的趋势呗，跟某些垃圾股的K线图似的。
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状态栏，准备看看那个“生理机能紊乱”的提示还在不在。
然后，她的动作僵住了。
眼睛猛地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状态：轻度失温（已缓解），头部外伤（愈合中），饥饿（轻度），脱水（已缓解），时空排斥效应（持续中）…】
【功德值：】
【生命倒计时：332天11时辰】
等等！
功德值？！
林小满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头晕出现了幻觉。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查看的时候，功德值明明是！那是她辛辛苦苦，从乱葬岗开光到京城打脸，再到破解宫廷秘案，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血汗钱”！是她的续命根本！
怎么睡了一觉，就变成了？！
少了89点？！
“系统！！！”林小满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堪比被踩了尾巴的猫，“我的功德值呢？！我那么大一笔功德值呢？！昨晚睡觉前还好好的！是不是你中病毒了？还是被黑客盗号了？！快给我查流水！查后台日志！”
她这突如其来的“炸毛”把旁边的赵奕都吓了一跳，以为她又感受到了什么强烈的排斥或者听到了苏清月的呼唤，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何事？”
林小满根本没空理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巨额财产不翼而飞”的震惊和恐慌中。
【日志检索中……】
【扣除记录：】
【——抵御低强度时空排斥，基础能量消耗：50功德值\/日。】
【——维持宿主基础生命体征于排斥环境下，额外能量消耗：39功德值\/日。】
【今日总计扣除：89功德值。】
【提示：随着世界线稳定性下降及排斥效应增强，每日基础消耗将持续递增。】
系统冰冷平板的提示音，此刻在林小满听来，无异于恶魔的低语！
“基……基础消耗？！每日扣除？！还……还会递增？！”她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傻了，“这算什么？‘异世界居住税’？还是‘bUG滞留管理费’？！你们这是抢劫！是赤裸裸的剥削！”
她辛辛苦苦做任务，赚点功德值容易吗？还以为点能潇洒好一阵子（按一天100点算，能续命333天呢！），结果现在告诉她，光是“活着”，每天就要扣掉差不多一天的命？！而且这费用还会涨？！
这跟她当初算计的完全不一样！说好的100功德值换一天命呢？怎么还有隐形消费？！
“也就是说，”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掰着手指头算，越算心越凉，“我现在什么都不干，光顶着这个‘排斥debuff’，每天就要烧掉差不多89点功德值？我的总资产……只够我烧……呃，除以89……大概……373天？！”
而且这还是在消耗不增加的情况下！按照系统说的“持续递增”，可能根本撑不到373天！
她仿佛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功德值，正像一个漏了底的沙漏，哗啦啦地往下掉，而她的生命倒计时，也正以远超预期的速度疯狂减少！
“不行！绝对不行！”林小满猛地站起来，也顾不上头晕了，强烈的危机感让她肾上腺素飙升，“这项目成本严重超支了！必须立刻、马上找到降本增效的方法！”
她抓着头发，在原地团团转，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怎么办？开源？节流？开源暂时开不了，苏清月还没找到，新项目（任务）也没触发……节流？怎么节？难道让我少呼吸几口空气？还是把这破系统的后台进程关掉几个？”
她尝试着对系统说：“系统，进入节能模式！关闭所有非必要功能！什么UI渲染、提示音、背景光，全给我关了！只保留核心运算和生命维持！”
【指令收到。界面简化中……提示音关闭……能量消耗速率下降1.5%……】
林小满：“……” 才1.5%？！够干嘛的！塞牙缝都不够！
她气得想砸东西，可惜周围只有石头和树，砸了手疼。
赵奕看着她一会儿抱头哀嚎，一会儿原地转圈，一会儿又对着空气咬牙切齿，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结合她之前提到的“功德值”和“续命”，也猜到了七八分。他沉默片刻，开口道：“可是……维系你存在的‘代价’，增加了？”
“何止是增加！”林小满哭丧着脸，伸出两根手指，“是暴涨！超级加倍！我现在是坐在一个不停漏气的救生艇上，一边要拼命划船找岸（苏清月），一边还得不停吹气补窟窿（赚功德），不然分分钟沉底喂鱼！”
她越想越绝望，一屁股坐回地上，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发出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这破班……真是上不下去了……老板（世界意识）不仅pUA，还恶意克扣工资（功德值）……我想辞职……我想回老家（现代）……”
赵奕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被雨水打湿了皮毛的小动物，心头莫名软了一下。他走到她身边，学着之前看到的、她安慰人的样子，有些笨拙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会有办法的。”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既然有‘消耗’，便有‘获取’之道。玄机观之线索，凌云峰之方向，绝非无用之功。找到苏姑娘，解决系统之困，此间困境，或可迎刃而解。”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一丝稳定的热度。
林小满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像只兔子。她看着赵奕那张写满“可靠”两个字的脸，吸了吸鼻子。
“你说得对……”她哑着嗓子，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强行把那股委屈和恐慌压下去，“不能坐以待毙！消极怠工只会死得更快！”
她再次调出系统界面，看着那刺眼的【】和【88%】，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起来，仿佛在看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就是内卷吗？谁怕谁啊！”她咬牙切齿，“跟我一个经历过‘双十一’备战、‘618’通宵、年终汇报连环夺命call的现代社畜比卷？你这原始世界规则还嫩了点！”
她猛地站起身，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腰杆挺得笔直，指着凌云峰的方向，气势汹汹：
“走！加速前进！我倒要看看，是你扣我功德值的速度快，还是我找到‘项目解决方案’（苏清月）的速度快！”
“这场‘成本控制’战役，我林小满，跟你这破世界，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