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城的春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一夜之间,观澜茶舍院角那株老桃树便爆出了满树花苞,粉白的花蕾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明澜正在整理新到的春茶,就听见门外传来付忻颜轻快的声音:“澜澜,快看我带了谁来!”
抬头望去,只见付忻颜挽着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男子约莫四十出头,穿着合体的浅灰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中透着几分书卷气。
“这位是顾清源医生,市一院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付忻颜介绍时,眼角眉梢都带着难得的光彩,“清源,这就是我常提起的表妹明澜,还有她先生云衍。”
顾清源微笑着递上一个精致的纸袋:“听忻颜说您对茶很有研究,这是一点安神茶,我自己配的方子。”
明澜接过茶包,闻到淡淡的合欢花香气:“顾医生费心了。”
“叫我清源就好。”他的声音温和,举止得体,“早就听忻颜说起观澜茶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翎羽从后院溜达进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来了兴致。他故意变回原形,九条狐尾在身后优雅摆动,想看看这位医生的反应。
谁知顾清源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这位就是白先生吧?忻颜说过您...很特别。”
白翎羽挑眉,凑近嗅了嗅:“有意思,你身上有种很干净的气息。”
付忻颜无奈地解释:“清源是医生,常年待在医院,身上难免带着消毒水味。”
“不全是消毒水。”白翎羽眯起琥珀色的眼睛,“是救死扶伤积攒的功德。”
顾清源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眼镜:“作为医生,这都是分内之事。”
午饭后,顾清源主动提出要学习插花。明澜取来青瓷花瓶和各色花材,耐心讲解插花的要领。谁知这位在手术台上稳如泰山的外科主任,拿起花剪却笨拙得像个孩子。
“这样...对吗?”顾清源小心翼翼地将一支桃花插入花泥,动作僵硬得让旁观的付忻颜忍不住笑出声。
白翎羽看不下去了,悄悄掐了个诀。只见那些原本有些蔫软的花枝突然挺立起来,在顾清源手中自动调整出优美的弧度,就连颜色都鲜艳了几分。
“咦?”顾清源惊讶地看着手中的花枝,“突然觉得顺手多了。”
付忻颜挽住他的手臂,对明澜眨眨眼:“看来我们清源很有天赋呢。”
插花结束后,顾清源被晏晏请去书房讨论一个问题。原来晏晏在一篇医学论文里看到一个关于神经传导的公式,想请教专业意见。
“这个模型很有意思...”顾清源仔细看着草稿纸上的推导过程,“不过在实际应用中还需要考虑血脑屏障的影响...”
明澜和付忻颜在茶台前看着书房里相谈甚欢的两人,相视而笑。
“很久没看到表姐这么开心了。”明澜轻声道。
付忻颜摩挲着茶杯,目光温柔:“清源是个很好的人。他知道我的过去,却从不追问。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花期,或早或晚,终会绽放。”
暮色渐临,顾清源和付忻颜告辞离去。临走时,顾清源特意向白翎羽道谢:“谢谢白先生,今天的插花让我受益匪浅。”
白翎羽难得正经地回礼:“好好待她。”
送走两人后,茶舍恢复了宁静。白翎羽望着窗外绽放的桃花,突然说:“这个顾医生身上有很纯净的医者仁心,是块修行的好材料。”
云衍淡淡接话:“凡人自有凡人的道。”
夜深时分,明澜收到付忻颜发来的消息:“清源说,他很喜欢茶舍,也很喜欢你们。”后面跟着一个开心的表情。
明澜放下手机,对云衍微笑:“看来这次,表姐真的找到属于她的春天了。”
月光洒满院落,桃花的影子在窗棂上摇曳。有些缘分或许来得迟了些,但正因为经历过漫长的等待,才更懂得珍惜绽放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