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脚下的林子还浸在晨雾里,空气里飘着松针和泥土混合的湿冷气息,刚甩开那群揪着 “妖种” 不放的蜀山弟子,姜婉儿就跟被抽了骨头似的,找了棵老樟树蹲下来,下巴抵着膝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树根缝里的腐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光点,可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整个人透着股与这山林格格不入的落寞。
谢辉瞅着她这副霜打蔫的模样,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 —— 是之前离开余杭镇时,丁秀兰硬塞给他的芝麻糖,油纸外面还沾着点他小宇宙里带出来的米香,递过去时故意晃了晃,声音里带着点都市人特有的调侃:“别跟棵被踩了的狗尾巴草似的,来块糖醒醒神。我以前在魔都加班到后半夜,老板画的饼不管用,就靠这玩意儿扛饿,甜口的,能压下去一半的丧劲儿。”
婉儿抬头看他,眼尾还泛着红,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点没干的泪星子,像挂着露珠的草叶。她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指尖碰到油纸时,还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 大概是太久没跟人这么亲近过。拆开油纸的动作很轻,生怕把里面的糖弄碎,咬了一小口,芝麻的香混着麦芽糖的甜在嘴里散开,紧绷的肩膀才稍微垮了点,像是卸下了点压在身上的东西。
“我爹娘也喜欢吃甜的,” 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得凑近些才能听清,“我爹叫姜明,以前是蜀山最厉害的弟子,师父们都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好苗子,以后肯定能当掌门……”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手指攥紧了手里的糖纸,糖纸边缘被捏得发皱,“后来他下山办事,遇到了我娘,我娘叫女苑,是只狐妖。”
谢辉没插话,就靠在树干上听着,手里还把玩着一片刚摘的树叶,时不时吹个不成调的口哨,试图让气氛轻松点。逍遥和灵儿也凑了过来,灵儿手里还拿着个刚从溪边洗干净的野苹果,见婉儿说得投入,就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没敢出声打断。
婉儿捻着手里皱巴巴的糖纸,继续往下说:“他们俩一见钟情,我爹就不想待在蜀山了,想带着我娘找个没人的地方过日子。可蜀山的人知道后,说我娘是‘祸害人的妖’,非要把她抓回来炼化。我爹护着我娘,跟师兄弟反目成仇,最后…… 最后他们俩都死在蜀山后山的山洞里,我那时候才刚会爬,是我娘的侍女趁着乱,把我抱出了蜀山,藏在这山脚下的林子里,一藏就是十几年。”
说到 “死在山洞里” 的时候,她的声音明显发颤,眼泪没忍住,啪嗒一声掉在糖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赶紧用手背去擦,可越擦越多,最后干脆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人心里发紧。
谢辉最见不得姑娘哭,尤其是婉儿这种看着就委屈了好多年的,赶紧从兜里摸出纸巾 —— 还是之前给灵儿用的那种,他特意在小宇宙里存了不少,递过去时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里满是不屑:“那些老顽固就是眼睛瞎,妖怎么了?妖也分好赖,总比那些拿着剑就乱砍、嘴里还喊着‘替天行道’的伪君子强。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不管是蜀山弟子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谁也别想欺负你。要是有人敢找你麻烦,我就用六脉神剑把他的剑劈成两段,让他知道厉害!”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抬手比划了个劈剑的动作,表情夸张得很,逗得旁边的逍遥忍不住笑出了声。婉儿听到笑声,抬头看了看谢辉,又看了看憋笑的逍遥,眼里的警惕少了些,多了点依赖,小声问:“真的吗?谢大哥你不会因为我是‘妖的女儿’,就讨厌我吧?”
“那哪能啊!” 谢辉拍了下大腿,声音特实在,震得旁边的树叶都晃了晃,“我看你这姑娘心善,昨天还提醒我们山里有陷阱,比那些装模作样、见了‘妖’就喊打的道士强十倍。再说了,你爹娘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就是你,跟‘妖的女儿’这破头衔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就像我以前在公司,有人说我是‘外地来的穷小子’,我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最后把项目做了,让他们闭嘴?”
他用自己在魔都的经历举例,既符合都市沙雕的人设,又能让婉儿更容易理解。灵儿也走过来,拉着婉儿的手,柔声说:“婉儿妹妹,谢大哥说得对,我们不会嫌弃你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要是你不嫌弃,以后我们去哪里,都带着你一起。”
婉儿看着灵儿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谢辉一脸 “我罩你” 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个浅浅的笑,点头说:“嗯,谢谢你们。”
风穿过林子,带着树叶的沙沙声,阳光也渐渐驱散了晨雾,照在几个人身上,暖融融的。婉儿把剩下的芝麻糖塞进嘴里,甜意漫到心里,好像这么多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都跟着散了点。逍遥看气氛好了,还故意凑过来,指着远处的蜀山主峰说:“哎,婉儿妹子,你知道蜀山哪里有好吃的吗?我跟谢大哥都快吃了三天野菜了,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婉儿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小声说:“后山有野草莓,这个季节正好熟,很甜的。”
“真的?那我们下午就去摘!” 逍遥眼睛一亮,立刻忘了之前的严肃,拉着谢辉就开始商量,“谢大哥,下午我们去摘草莓吧,摘多点,晚上还能做个草莓酱!”
谢辉笑着点头,看了眼婉儿,见她也一脸期待,心里想着:这姑娘总算是放开点了,以后得多带她玩玩,让她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