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恩兄弟的剧本编排非常不错,杀副警长和路上的老司机表达了安东冷静和残忍的一面,不杀加油站超市老板展现了安东有原则的一面。
寥寥几场戏,就把安东的性格交代了大半,尤其是吕文和老板对话的那场戏,看似对话毫无关联,但分开看,就能看出其中的精髓。
老板就是正常人的反应,一开始他喜欢和客人闲聊,可能是因为无聊,可能是想要留个回头客,都有可能。
在安东反应剧烈以后,他主动结束话题,甚至以打烊为借口,都是在避免惹麻烦。
最后被安东威胁着猜硬币,也是普通人对于危险本能的选择,很合适。
吕文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有内在逻辑,他是来杀人的,自然很警惕,听见老板打听自己的来历,就准备套话,来确定对方的身份。
确定了对方不是警察,也不是仇家以后,吕文问了一些老板的个人情况,这是在为晚上来干掉老板做铺垫。
见老板很配合,又没有什么攻击性,最重要的是,他没有看到自己杀人,于是吕文就拿出一枚硬币,让老板来决定自己的生死,很公平。
最后老板赌赢了,吕文输掉了硬币,也没有拿走老板的命。
这就是属于安东的一套逻辑,还能够自洽,很有意思。
至于吕文省略掉的台词,其实都是在询问一些细节和无关紧要的话,吕文不想让安东表现得那么正常,就给删掉了,科恩兄弟也没追究,他们一向信奉,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就像画故事板一样,大部分导演都是亲力亲为,小钢炮这样美术出身的导演自己画就算了,人家画得还不错呢。
但贾科长、王晓帅这些人,也要自己画,不是他们喜欢画画,而是他们觉得交给别人不放心……
科恩兄弟就不一样了,他们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不会什么事都要自己来。
画故事板如此,看演员演戏也是如此。
吕文对科恩兄弟又有了新的印象,科恩兄弟和其他独立电影导演,包括中国的第六代导演,完全不一样,他们在筹备电影的时候,甚至比大部分商业片都要周密。
起码比香港那些商业片周密和详细得多了……
包括每一场的故事板,走位,灯光和机位,人家都会提前安排好,到了现场直接就能开干,这还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人家能做到事无巨细,甚至连每一个镜头中,灯光变幻的次数和时间,都有详细的安排。
当然,拍摄的时候人家就完全放飞自我了,可以由着性子来,不仅是他们随便来,演员也可以随便来……
准备充足,又能临场发挥,怪不得人家是大师呢。
接下来还是吕文的戏份,加油站超市的戏份,也有一个暗示,那就是天要黑了。
天黑之后,安东和自己雇主的手下见了面。
这个时候安东的背景也被交代出来了,他是被雇佣的,雇主就是丢了钱的买家,他们要把钱追回来。
好消息是皮箱里有一个信号发射器,他们是来给安东提供追踪器的。
安东展示了自己专业的一面,要了一把螺丝刀,把莫斯车上的车检牌弄了下来,这样,他就能找到莫斯的家。
在追踪器到手之后,这两个雇主派来的人也没有价值了,他们的存在只会拖累安东,是时候送他们上路了。
在夜色中,吕文笑着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招了招手,示意两个手下之中年轻的那个,把手电筒给他。
年轻的手下不明所以,还以为吕文要查看追踪器呢,就递了过去,吕文手腕一翻,手电筒就照在了年轻手下的脸上,年轻人下意识地用手去挡脸,然后吕文就一枪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另外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吕文就再次偏移枪口,正中老头的面门……
吕文的动作很快,从检查枪里的子弹,到要过手电筒,再到连开两枪,打死两人,加在一起不超过30秒。
众人都看傻了,就连提前安排好炸点的烟火师傅都差点没来得及引爆,这速度也太快了,绝对不亚于职业杀手!
那他们还是想多了,职业杀手比吕文更快……
别说职业杀手了,之前吕文拍电影时认识的教官都比吕文快,这玩意熟能生巧。
但画面看起来确实震撼,伊桑吹了一声口哨,“太好了,吕,你让我们提前收工,我们去庆祝一下,德州烤肉,我请客!”
吕文差点摔倒,麻痹的,都到了新墨西哥州了,还吃德州烤肉?
见吕文不太感冒,乔尔建议道,“要不我们去吃慢炖猪肉?”
“算了,还是德州烤肉吧,起码不腥……”
慢炖猪肉是新墨西哥州的名菜,吕文他们刚到的时候,就在路边的馆子里吃了一顿,差点给吕文吃得怀疑人生……太特么腥了。
大部分美国猪肉其实都是这样,吕文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他只是没想到,作为当地名菜,居然还是这个味道。
其实就是屠宰工艺的问题,一方面是美国的猪大多不阉,而且不放血,很难不腥,他们的处理方式就是加各种调味料,但还是很难吃……
可能长得帅的朋友就要问了,为什么吕文的戏份拍完,就不继续拍了,其他人呢?老汤米呢?灭霸呢?
老汤米是来了,但他没跟着剧组一起走,他要去学骑马。
这个年代的德州警察,虽然也有警车开,但很多老警员,还是习惯骑马办案。
科恩兄弟是故意这么设计的,就像是奇普·乐福,他演的副警长就是开警车,而老汤米,要骑马。
这也是电影的主题,老警长,不愿意接受新事物……
老汤米是会骑马的,但他还长时间没骑了,要去适应一下,别再摔个好歹的,犯不上嘛。
真别以为骑马很简单,就在几个月之前,志玲姐姐在大连拍广告的时候,就从马上摔下来了,摔断了六根肋骨,最少要休息四个月……
至于灭霸……很简单,他还没进组呢,原因也很奇葩,可能是为了庆祝接到了科恩兄弟的电影,灭霸前天晚上和好朋友开爬梯聚餐,喝多了跟邻居打了起来,被警察带走了。
今天早上才被保释出来,最早也得明天才能到剧组……
不过演灭霸老婆的凯莉·麦克唐纳来了,就在吕文他们刚到烤肉店的时候,人家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吕文一挑眉,这人他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