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汤的热气氤氲在客厅，暖黄的灯光把影子拉得很长。顾沉舟抱着安安坐在餐椅上，用小勺舀了点温热的鸡汤，吹凉了才送到她嘴边。安安咂着小嘴咽下，小手抓着他的手腕晃来晃去，黏人地往他怀里蹭。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顾沉舟低头笑，眼底的红血丝被温柔掩去大半，指尖轻轻刮了刮女儿软乎乎的脸颊，“我们安安最乖了，病好了就能去公园看小鸭子了。”
苏晚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看到这一幕，脚步放轻了些。她把菜放在桌上，拿起纸巾擦了擦顾沉舟的嘴角：“看你，汤汁都沾脸上了。”
“忙忘了。”顾沉舟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方案刚敲定，后续还有一堆收尾工作，可能明天要早点去公司。”
苏晚心里一动，没说破他声音里的疲惫，只是往他碗里夹了块鸡腿：“多吃点，不然哪有力气扛。安安这边有我，你不用挂心，早上不用特意起来做早餐，我带她出去买就行。”
“那可不行。”顾沉舟摇头，眼神认真，“答应了安安每天陪她玩躲猫猫，还得给你煮你爱喝的豆浆。就早起半小时的事，不耽误。”
他说得轻松，苏晚却想起陈默的话，鼻子一酸。她低头给安安喂了口米饭，轻声说：“你要是累，就多睡会儿，孩子和我都不用你这么迁就。顾氏现在难，你把精力多放在工作上，家里有我。”
顾沉舟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在餐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陈默”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个红色的紧急标识。他脸色微变，起身走到阳台接电话，随手拉上了玻璃门。
“怎么了？”他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刚才的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总，不好了！”陈默的声音带着慌乱，“刚收到消息，好几家机构突然集中抛售顾氏的股票，股价已经跌了三个点，还有媒体放风说我们核心技术有漏洞，内测可能出问题，现在散户都在跟风卖！”
顾沉舟的指尖猛地攥紧，指节泛白。资本围剿来得比他预想的更急，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查清楚是谁在做空吗？”
“还在查，但是……”陈默顿了顿，“技术部刚才发现，上周传给合作方的核心代码，有部分被泄露到了竞品公司的服务器里，就是您堂兄顾泽宇负责对接的那个项目！”
顾泽宇？
顾沉舟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他这位堂兄一直觊觎公司的核心业务，之前就多次想插手技术部门，被他拒绝过好几次，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把泄露的代码片段截下来，封存所有对接记录，别打草惊蛇。”顾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股价那边，你联系券商先稳住，就说内测准备工作一切顺利，下周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我明天一早就回公司处理。”
挂了电话，顾沉舟站在阳台吹了会儿风，冰冷的空气没能驱散他心头的躁意。他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转身时，看到苏晚正站在玻璃门后，眼神里满是担忧。
“公司出大事了？”苏晚推开门，声音很轻。
顾沉舟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个勉强的笑：“小事，股价有点波动，陈默太紧张了。”
“你骗不了我。”苏晚握住他冰凉的手，把他拉回客厅，“你刚才打电话的语气，还有你现在的脸色，都不是小事。是不是和顾泽宇有关？”
顾沉舟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
“上次家庭聚餐，他拉着我打听公司的技术情况，还问你是不是资金周转不开，语气怪怪的。”苏晚叹了口气，“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好跟你说。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看着妻子清澈又担忧的眼睛，顾沉舟没再隐瞒，把股价暴跌和技术泄露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现在还没确凿证据，但他的嫌疑最大。”
苏晚的脸色变了变，随即镇定下来：“你别太着急，技术泄露的事，我或许能帮上忙。我认识几个建筑圈的朋友，他们和几家风投关系不错，说不定能帮着稳住部分资本，至少让股价别再乱跌。”
“你？”顾沉舟有些意外，随即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不用，这事太复杂，还可能有风险，你照顾好安安就行。”
“什么风险不风险的，我们是夫妻啊。”苏晚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顾氏不仅是你的心血，也是我们这个家的保障。我那边人脉虽然不算顶尖，但总能帮你搭个线，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顾沉舟紧紧回抱住她，感受着她单薄却坚定的肩膀，连日来的疲惫和压力仿佛有了宣泄的出口。他低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说什么傻话。”苏晚拍了拍他的后背，“当初你义无反顾支持我搞建筑设计，现在换我支持你，不是应该的吗？赶紧吃饭，菜都要凉了，安安都困了。”
她推开他，转身去抱已经揉着眼睛打哈欠的安安，动作温柔又熟练。顾沉舟看着她们母女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以为自己在独自扛起所有风雨，却忘了，身边的人一直都在陪着他并肩前行。
晚饭过后，顾沉舟哄安安睡着，又回到书房处理工作，直到后半夜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苏晚还没睡，床头灯亮着一盏暖黄的小灯。
“怎么还不睡？”他轻声问，躺在她身边。
“等你。”苏晚转过身，握住他的手，“我已经给我朋友发了消息，他说明天帮我约一家头部风投的负责人见面，聊聊顾氏的情况。技术泄露的证据，你一定要小心收集，顾泽宇那个人看着和气，其实心思深，别被他反咬一口。”
“我知道。”顾沉舟握紧她的手，“我已经让安保部门盯着他了，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泄露更多东西。你明天见投资方，不用太勉强，能谈就谈，谈不成也没关系，我还有别的办法。”
“放心吧，我有分寸。”苏晚笑了笑，指尖划过他的眉头，“别想太多了，好好睡会儿，明天还要打仗呢。”
顾沉舟“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却一时难以入眠。一边是虎视眈眈的资本和暗藏祸心的堂兄，一边是需要守护的妻女和温暖的家，这场平衡之战，他输不起。
身边的苏晚似乎察觉到他的辗转，往他身边靠了靠，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臂：“别怕，我陪着你。”
简单的五个字，像一剂定心丸，让顾沉舟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他侧过身，把她拥进怀里，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和熟悉的气息，疲惫终于席卷而来。
窗外的夜色正浓，城市的灯光星星点点。卧室里一片静谧，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顾沉舟知道，明天等待他的将是更激烈的交锋，但此刻，有家人在身边，他就有了披荆斩棘的勇气。
这场战场与摇篮的守护，他从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