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出租车里。脸颊还在火辣辣地疼。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了我好几眼。他没说话。只是把车速放慢了一点。
我报的地址是苏晴家。苏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学就认识。这么多年。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妈生病的时候。她帮我跑前跑后。我一个人撑不下去的时候。她给我安慰和鼓励。她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依靠。
出租车停在苏晴家小区门口。我付了钱。抱着坏了的电脑下了车。我站在楼下。深吸了一口气。我抬手擦了擦眼泪。我不想让苏晴看见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我走到楼道口。按了苏晴家的门铃。没过多久。门就开了。苏晴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她看见我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她赶紧拉着我走进屋里。她说。小晚。你怎么来了。你的脸怎么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抱着苏晴。放声大哭。我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全都哭了出来。苏晴拍着我的背。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我。
等我哭够了。苏晴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她让我坐在沙发上。她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
我喝了一口热水。心里稍微暖和了一点。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晴。我告诉她我爸带着新家人回来了。我告诉她他们霸占我的主卧。偷我的东西。扔我妈的遗物。我告诉她小宝弄坏了我的工作电脑。我告诉她我爸为了他们。打了我一巴掌。
苏晴越听越生气。她猛地一拍桌子。她说。太过分了。这一家人简直是强盗。你爸怎么能这么对你。
我看着苏晴。我说。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想让他们住在我的房子里。我想把他们赶出去。
苏晴说。赶。必须赶。这房子是你的。你怕什么。
我说。我爸说这房子是他和我妈一起买的。他有权利住在这里。
苏晴皱着眉头说。你妈走的时候。不是把房子留给你了吗。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吧。
我点了点头。我说。是。我妈走的时候。立了遗嘱。把房子留给我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苏晴说。那就好办了。你明天拿着房产证。去跟他们对峙。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我说。我怕他们耍无赖。他们根本不讲道理。
苏晴说。他们耍无赖。你就报警。警察来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我看着苏晴。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气。是啊。我有房产证。这房子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怕他们。
苏晴说。你今天就在我家住下。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我点了点头。我心里充满了感激。我说。谢谢你。苏晴。
苏晴说。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那天晚上。我在苏晴家睡得很安稳。这是我爸他们来之后。我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天早上。我和苏晴一起回了家。苏晴手里拿着我的包。我手里拿着房产证。我们两个人站在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乱糟糟的。王秀兰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瓜子皮扔了一地。我爸坐在旁边抽烟。玲玲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小宝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玩着一个皮球。
他们看见我回来。都愣住了。王秀兰先反应过来。她说。林晚。你还知道回来。你昨天跑哪里去了。
我没理她。我径直走到客厅中央。我把房产证掏出来。放在茶几上。我说。你们都给我听着。这房子是我的。
他们都看着茶几上的房产证。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爸皱着眉头说。你拿房产证出来干什么。
我说。我拿房产证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这房子是我妈留给我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跟你们没有一点关系。
我爸的脸色变了变。他说。不可能。这房子是我和你妈一起买的。房产证上怎么会是你的名字。
我说。我妈走的时候。立了遗嘱。把房子留给我了。这是合法的。受法律保护的。
王秀兰赶紧走过来。她拿起房产证。翻来覆去地看。她看着上面的名字。脸色一点点变白。她说。老林。你看。上面真的是林晚的名字。
我爸也走了过来。他接过房产证。他的手在发抖。他看着上面的名字。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他说。这。这怎么可能。你妈怎么会把房子留给你。
我说。因为这是我妈的房子。她想留给谁。就留给谁。
玲玲放下手机。她说。不可能。这房子是我爸的。你肯定是做了手脚。
我说。我有没有做手脚。你们可以去公证处查。我妈的遗嘱是公证过的。
苏晴往前走了一步。她说。我可以作证。小晚妈的遗嘱。确实是公证过的。这房子就是小晚的。你们现在住在这里。就是非法侵占。
王秀兰的脸色彻底变了。她看着我爸。她说。老林。这怎么办。
我爸拿着房产证。手还在发抖。他说。小晚。就算这房子是你的。我也是你爸。你就不能让我们住在这里吗。
我说。不能。你们打我。欺负我。扔我妈的遗物。弄坏我的工作电脑。你们做的这些事。已经伤透了我的心。我不可能再让你们住在这里。
王秀兰说。林晚。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们吧。
我说。我不会原谅你们。我限你们三天之内。搬出去。
王秀兰还想说什么。苏晴说。你们别再说了。这房子是小晚的。她说让你们搬。你们就得搬。不然我们就报警。
王秀兰看着苏晴。她不敢说话了。
玲玲说。我爸是你亲爸。你这么做。就不怕别人说你不孝吗。
我说。不孝。我爸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他的女儿。你们霸占我的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他的女儿。我告诉你们。从他打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这个爸了。
我爸看着我。他的眼睛红了。他说。小晚。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说。机会。我给过你们很多次机会了。是你们一次次地浪费。一次次地伤害我。我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机会了。
我爸拿着房产证。他慢慢地蹲了下去。他捂着脸。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王秀兰看着我爸。她也慌了神。她说。老林。你别这样。
我看着蹲在地上的父亲。心里没有一丝怜悯。我只觉得解脱。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么多天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苏晴说。你们现在就开始收拾东西吧。三天之后。我们会过来检查。要是你们还没搬出去。我们就直接报警。
王秀兰看着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她却不敢说一个字。
玲玲和小宝也吓坏了。他们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狼狈的样子。心里没有一点痛快。我只觉得很累。
我和苏晴转身往外走。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爸还蹲在地上哭。王秀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玲玲和小宝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深吸了一口气。关上了门。
走出楼道的时候。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我抬头看了看天。天很蓝。云很白。
苏晴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说。小晚。你真棒。
我看着苏晴。我笑了。这是我爸他们来之后。我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我终于可以守住我和我妈的家了。
我也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我要去修电脑。我要去跟领导解释。我要把房子彻底打扫一遍。我要把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全都清理干净。
但是我不怕。我有苏晴这个好朋友。我有法律这个武器。我有勇气。去面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