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得比闹钟还早。睁开眼的时候，老公已经不在床上了。我坐起来，听见厨房有动静，就下床走了过去。
老公站在灶台前，正在煎鸡蛋。锅里的油有点热，鸡蛋放进去的时候“滋啦”响了一声。他看到我，转过身笑了笑：“醒啦？再等会儿，早饭马上就好。”
我走到他身边，帮他把盘子拿出来。“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老公把煎好的鸡蛋盛到盘子里，“想着今天有客户来看房，得早点准备准备。”
我“嗯”了一声，没再多问。心里的不安还是没散，总觉得有点慌。
早饭还是白粥和鸡蛋，还有昨天剩下的一点咸菜。我们坐在餐桌前，老公一边吃一边跟我说：“中介刚才发消息了，说第一个客户上午十点过来。你等会儿要是没事，就跟我一起在家等着吧。”
“好。”我点了点头。其实我今天本来想请假在家，就算老公不说，我也不会出去。这房子毕竟是我的家，有人来看房，我总想在旁边陪着。
吃完早饭，老公就开始收拾客厅。他把沙发上的靠垫摆得整整齐齐，又用抹布擦了擦茶几。我也没闲着，去卧室把被子叠好，又整理了一下床头柜上的东西。
我们两个人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房子看起来比平时更干净了。老公看了看时间，说：“差不多了，客户应该快到了。”
他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我心里一下子紧了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手。老公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紧张，就是看看房而已。”
他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中介和一对年轻夫妻。中介笑着说：“哥，嫂子，这是王先生和王太太，他们想找个刚需房，你们这房子特别合适。”
那对夫妻笑着跟我们打招呼，我也勉强笑了笑，把他们让进了屋。
老公很热情，主动带着他们参观。先看客厅，再看卧室，最后看厨房和卫生间。他一边走一边介绍：“我们这房子是南北通透的，采光特别好。厨房是明厨，做饭的时候不闷。卫生间也做了干湿分离，用着方便。”
王先生点了点头，一边看一边问：“这房子你们住了多久了？装修是原装的还是后来装的？”
“住了五年了，”老公回答，“装修是我们结婚的时候装的，用的材料都是好的，平时也很爱惜，基本不用怎么翻新就能直接住。”
王太太在卧室里转了转，摸了摸衣柜的门，对王先生说：“我觉得这房子还不错，空间够大，采光也挺好的。”
王先生没说话，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中介赶紧说：“王先生，王太太，你们要是觉得合适，价格还能再谈。业主这边急着用钱，诚意很足。”
老公连忙点头：“对，价格好商量。只要你们真心想买，我们可以适当让一点。”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讨论价格，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这房子是我住了五年的家，现在却成了他们讨价还价的商品，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候，老公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脸色一下子变了。他赶紧走到阳台，背对着我们接电话。
我觉得有点奇怪，平时老公接电话从来不会躲着我。就算是工作上的电话，也会当着我的面接。今天怎么突然躲起来了？
我忍不住往阳台那边看了一眼，只能看到老公的背影。他好像在跟电话里的人吵架，声音压得很低，但能看出来他很激动，手一直在比划。
王太太也注意到了，小声跟王先生说：“你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接个电话还躲着人？”
王先生皱了皱眉，没说话。中介赶紧打圆场：“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业主最近有点忙。咱们继续看，继续看。”
过了一会儿，老公挂了电话，从阳台走了回来。他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好像在刻意掩饰什么。
“不好意思，刚才有点急事。”老公笑了笑，可那笑容看起来很勉强。
中介赶紧说：“没事没事，咱们接着说房子的事。王先生，王太太，你们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王先生看了老公一眼，说：“没什么了，我们再考虑考虑。要是想好了，再跟你们联系。”
老公连忙说：“好，好。你们要是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那对夫妻点了点头，跟我们说了再见，就跟着中介走了。门关上之后，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忍不住问老公：“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啊？怎么还躲着接？”
老公眼神躲闪了一下，说：“没谁，就是以前公司的同事，问我点工作上的事。”
“同事？”我有点疑惑，“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还要躲到阳台上去？”
“就是点小事，不想让客户听见，影响看房。”老公避开我的目光，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手机假装看消息。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刚才他接电话的时候，明明很激动，怎么可能只是小事？而且他平时跟同事打电话，从来不会这样遮遮掩掩的。
可我没再追问。我怕问多了，会让他觉得我不信任他。毕竟现在正是难的时候，我们应该互相体谅。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第二个客户来了。这次是一个中年女人，说是给儿子买婚房。老公还是像刚才一样，热情地带着她参观房子，介绍各种优点。
可就在这时候，老公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又变了。这次他没去阳台，而是走到卫生间，关上门接电话。
我站在客厅里，能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模糊的声音。好像是在吵架，又好像是在解释什么。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老公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那个中年女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声跟我说：“你老公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怎么老有人打电话来？”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可能是最近有点忙吧，不好意思啊，影响你看房了。”
“没事没事。”中年女人笑了笑，可眼神里还是带着疑惑。
过了几分钟，老公从卫生间里出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额头上还有点汗。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老公对中年女人说，声音有点沙哑。
中年女人摇了摇头，说：“没事。我看这房子还不错，就是价格有点高。我再回去跟儿子商量商量，要是可以，再跟你联系。”
“好，好。”老公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
门关上之后，我再也忍不住了，走到老公面前问：“到底是谁给你打电话？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老公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烦。“我说了，就是同事！你怎么老是问个不停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卖房，你能不能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一下子凉了。“我就是问问，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没激动！”老公提高了声音，“我就是觉得烦！公司破产了，要卖房，现在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我看着他，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我体谅你，谁体谅我啊？这房子也是我的家，我担心不行吗？你接电话躲着我，还跟我发脾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公看着我，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跟你发脾气。”他走过来，想抱我。
我躲开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我转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我坐在床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不是不体谅他，我只是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他今天的表现太奇怪了，接电话躲着我，还跟我发脾气，这根本不是平时的他。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隐瞒什么，可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我总觉得，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客厅里传来老公打电话的声音。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听不清具体说什么，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词。好像是“钱”、“别催”、“再等等”之类的。
我心里更慌了。他不是说公司破产欠了五十万吗？怎么还有人催他要钱？难道还有别的欠款？
我想出去问清楚，可又怕跟他吵架。现在正是卖房的关键时候，要是我们闹矛盾，影响了卖房，那就麻烦了。
我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泪。不管怎么样，先把房子卖了再说。等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慢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第三个客户来了。这次是中介一个人带过来的，是个看起来很干练的男人。老公这次没再接到电话，表现得很正常，热情地带着客户参观房子，介绍各种细节。
那个男人看得很仔细，每个房间都看了很久，还问了很多关于小区物业、周边配套的问题。老公都一一回答了，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看完房子之后，那个男人对老公说：“房子我挺满意的，价格方面你能让多少？要是合适，我今天就能签合同。”
老公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你要是今天能签合同，我可以再让两万。一百一十八万，怎么样？”
那个男人想了想，说：“一百一十六万，我今天就付定金。”
老公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价格也差不多了。
“好，一百一十六万就一百一十六万！”老公拍了下手，“我们现在就可以联系中介，准备签合同。”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说：“可以。不过我得先回去拿一下银行卡，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回来。”
“好，我等你。”老公笑着说。
那个男人走了之后，老公看起来很高兴，走到卧室门口跟我说：“老婆，太好了！今天就能签合同了，很快就能拿到钱，解决欠款的事了。”
我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心里的疑团稍微散了一点。也许是我想多了，他刚才接电话躲着我，可能真的是工作上的小事。
“嗯，太好了。”我笑了笑，可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总觉得事情太顺利了，有点不真实。
老公没注意到我的表情，还在兴奋地跟我说：“拿到钱之后，我先把欠款还了。剩下的钱，我们先租个两室一厅，等我找到工作，再慢慢攒钱买房子。”
我“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默默地祈祷，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希望我的不安只是错觉。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那个男人却没回来。老公有点着急，给中介打电话问情况。中介说，那个男人临时有事，要明天才能过来签合同。
老公挂了电话，脸色有点不好。“怎么回事啊？明明说好了今天签合同，怎么又变卦了？”
“可能真的有事吧，”我安慰他，“明天就明天，也不差这一天。”
老公叹了口气，说：“希望明天他能准时来。”
那天下午，再也没有客户来看房。老公一直在家里打电话，有时候是跟中介打，有时候是跟别人打。他还是会躲着我接电话，有时候接完电话，脸色会很难看。
我没再问他，只是心里的不安又回来了。我不知道明天那个男人会不会来签合同，也不知道老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我只能等着，等着事情慢慢浮出水面。
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公从背后抱住我。“老婆，对不起，今天跟你发脾气了。”
“没事，”我轻声说，“我知道你压力大。”
“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老公在我耳边说。
我“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可我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老公今天奇怪的样子，全是那些躲着我接的电话。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我，还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