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上走!只要上了飞机……只要离开这里……”
苏曼神经质地低语着,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亢奋而剧烈颤抖。她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机票,仿佛那是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指甲深陷,几乎要将纸张撕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尖锐的恐慌。套房内昂贵的熏香此刻闻起来像腐朽的甜腻,令人作呕。窗外西湖的晴光像是一种恶毒的嘲讽,嘲笑着她即将坠入的深渊。
她踉跄着冲向巨大的落地衣柜,粗暴地拉开柜门。里面挂满了当季最新款的奢侈成衣,光鲜亮丽,此刻却刺眼得像裹尸布。她胡乱抓起一件深色羊绒外套和一条长裤,也顾不上搭配,只想尽快将自己包裹起来,逃离这个即将成为囚笼的奢华空间。真丝睡衣被粗暴地扯下,扔在地上,像一团被抛弃的、无用的华丽垃圾。
换衣服的动作因为双手剧烈的颤抖而变得笨拙艰难。扣子几次对不上扣眼,拉链卡住,每一次受阻都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快!再快一点!赶在警察封锁机场之前!赶在秦浩那个叛徒彻底断她后路之前!赶在周志远得意的笑容凝固之前!
就在这时——
“嗡…嗡…嗡…”
被她随意扔在沙发上的最新款摩托罗拉V998手机,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屏幕闪烁着幽蓝色的冷光,在寂静的套房内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苏曼的动作猛地一僵,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她死死盯着那不断震动、发出低沉嗡鸣的手机,像看着一条盘踞在沙发上的毒蛇。
是谁?
父亲?陈叔?不可能!他们已经安排了最快的撤离通道,现在只会在目的地焦急等待,绝不会打这个可能被监听的号码!
秦浩?那个刚刚宣判了她“死刑”、亲手斩断一切的叛徒?!他打电话来干什么?看她的笑话?还是……替周志远来传递什么“最后通牒”?!
或者是……警察?!杭州的?上海的?他们已经拿到了正式手续,这通电话就是最后的“警告”?!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虫,瞬间钻入她的脑海,啃噬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那嗡嗡的震动声,此刻听起来如同催命的符咒,一声声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不接!
绝对不能接!
她猛地转过身,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闪烁的手机,继续与那该死的拉链搏斗。手指哆嗦得更厉害了,冰冷的金属拉链齿仿佛在嘲笑她的狼狈。手机的震动固执地持续着,嗡嗡声如同魔音灌耳,在空旷的套房里回荡,每一声都让她的心脏紧缩一分。
终于,震动停了。
苏曼紧绷的肩膀刚要松垮下来,一口气还没呼出——
“嗡…嗡…嗡…”
那催命符般的声音,毫无间隙地、再一次、更加执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的蓝光,如同地狱的鬼火,幽幽地亮着,不肯熄灭。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感到一阵窒息,冷汗浸透了刚换上的羊绒衫内衬,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她猛地扑过去,不是接起电话,而是像躲避瘟疫一样,用颤抖的手指狠狠按下了关机键!屏幕瞬间暗了下去,那令人心悸的震动终于停止了。
死寂重新笼罩套房,但这死寂比刚才的震动更可怕,充满了未知的压迫感。苏曼大口喘着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额头上全是冷汗。刚才那短暂的十几秒,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不行!不能再待下去了!每一秒都可能是致命的!
她挣扎着爬起来,将那张揉得皱巴巴的机票塞进外套口袋,像塞进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她冲到门口,赤着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手搭上冰凉的门把手,刚要拧开——
“笃笃笃。”
三声清晰、沉稳、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门板,精准地钉在苏曼的心脏上!
她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身体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谁?!
门外是谁?!
是酒店服务生?不可能!这是顶层总统套房,没有召唤,服务生绝不会擅自上来!
是秦浩去而复返?他又想干什么?!
还是……警察?!他们已经来了?!就在门外?!
苏曼的心跳再次狂飙,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仿佛那门板随时会被一股力量撞开,冲进来一群穿着制服、手持冰冷手铐的人!
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竖着耳朵捕捉门外最细微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门外没有任何声音,没有脚步声,没有交谈声,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刚才那三声敲门,只是她极度恐惧下产生的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