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张俊辉手里的面包差点滑落在桌，整个人都懵了——自己翻遍论坛才挖到的“传说故事”，里面的关键人物居然真的存在，还就跟彦阳待在一起。他一时又惊又喜，连话都磕巴了。
彦阳听着电话那头慌乱的吞咽声和急促的呼吸，忍不住笑了：“看你这反应，跟我刚知道的时候差不多。”
张俊辉这才缓过劲，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颤音：“这也太神了……我还以为那帖子撑死是半真半假，没想到姜家是真的存在，而且还有人活着。”
彦阳见他情绪稍稳，笑着开口：“行了，这次真得谢你，误打误撞让我知道了姜心语的身世，也让我多了解了她些。”
张俊辉嘴里正嚼着面包，含混地应了声：“谢啥啊，都是哥们。”
顿了顿，他又快速咽了口东西，才接着嘟嘟囔囔道：“我等会还有点事，先挂了啊——以后再挖到青龙相关的消息，我再跟你说。”
彦阳应道：“行，你忙你的，我也有事，这次的报告还没写完。”
挂了电话后，乘员舱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彦阳目光再次看向监控画面，监控画面里的姜心语依旧保持着盘腿姿势，脊背挺得笔直，连指尖都没动一下，像尊嵌在舱内的石像。
彦阳想着姜家的事，又想起此前见过的姜心语的鸟型玉佩——那玉佩样式古朴，不像是普通饰品。突然意识到，恐怕姜家和青龙尊者，并不是单纯的故人那么简单，随即直接开口问道：“智美，你刚刚听到我和张俊辉说的事了吧，你那里有鄜沙县的资料吗？”
彦阳话音刚落，韩智美随着一道蓝光闪过，再次以全息影像的方式出现在了彦阳的旁边。
韩智美人虽不在机舱内，却能实时掌握舱内所有动静——方才彦阳和张俊辉的通话，她没有侵入线路，却清晰听到了彦阳说的每一句话，早把对话里的来龙去脉摸得明明白白。
彦阳也清楚，韩智美一直掌控着这架飞行器，自然能听到自己和张俊辉的对话。他并不在意自己和朋友聊天的隐私被她知晓——毕竟自从认识韩智美，他在她面前早就没什么隐私可言了。
韩智美出现后，来到彦阳旁边坐下，接着开口道：“你刚刚说到鄜沙县的时候，我就搜索了这方面的资料，刚好和我们所收集的，关于青龙以往踪迹的记录匹配上。”
彦阳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能详细给我说说吗？我从线上论坛看到的信息，还是不够全面。”
对于彦阳提出的请求，韩智美一如既往地没有拒绝，直接回答道：“我先简单说说吧，同时更加详细的资料已经发给你了——主要是鄜沙这个地方的历史，以及有关姜家的资料。”
韩智美说完，彦阳这边战术目镜上弹出了一个收到新消息的提醒，发信人是韩智美。
彦阳没有急着点开，而是静静地等待韩智美的简单讲述，接着韩智美开口道：“我刚刚也看了那个论坛的帖子了，根据我们从东洲IIA那边得到的资料，帖子的内容有不少的遗漏，首先就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姜榆宁。”
韩智美顿了顿，似是在给彦阳留足思考时间，片刻后才继续道：“青龙尊者约莫五十多岁时，因受你祖爷爷邵文和祖婆婆红小姐在外闯荡闯出名堂的刺激，便离开来世岛游历世间，最终在西北遇到了当时尚且年少的姜榆宁。”
说到这里，韩智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在我看来，她俩的故事多少带点俗套感。这故事主要是来自于姜榆宁的日记，她是当时姜家主事人的独女，因她不愿意接受家族为她指定的婚姻对象，于婚前出逃，在路上遇到了在外游历的青龙尊者，两人结伴同行，两人虽然年龄悬殊，但姜榆宁还是爱上了青龙尊者。”
韩智美又看了眼监控画面里的姜心语，想到故事后续，眼神里添了几分惋惜，才轻声说道：“青龙尊者觉得姜榆宁的年纪足以做自己女儿，始终不肯接受她的心意。可姜榆宁偏就认准了他——这个实力强大、遇事向来沉着冷静不浮躁的男人，半点没松过追求的劲。最后，青龙尊者还是被她这份执拗的不懈努力打动了——两人在一起后，姜榆宁便主动带着他回了姜家。”
故事听到这里，彦阳听出了韩智美那可惜的语气，想到此前自己从未听说过青龙尊者是有家室的，便知道后来肯定发生了变故，于是忍不住说道：“姜家拒绝让青龙尊者做姜家的女婿，对吗？”
韩智美此刻惋惜的神色变为复杂，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是，也不是吧。当时她带着青龙尊者回到姜家后，虽然开始姜家上下十分震怒，但在见识了青龙尊者的本事后，也同意了这门婚事。”
听到这里，彦阳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既然姜家也同意了，那后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韩智美没卖关子，脸上带着一丝疑虑，继续说道：“就在两人筹备婚事时，姜榆宁带青龙尊者进了宗祠。按她日记里的原话讲：‘子期见到姜家祖宗牌位的瞬间，神色骤变；尤其在看到家族信物时，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半点没了往日的镇定自若。’”
“为什么姜家的祖宗牌位和信物，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彦阳听到这儿，心里忍不住喃喃。只是他没问出口——看韩智美脸上的疑惑就知道，她也答不上来。
韩智美接着往下讲：“根据姜榆宁的日记，青龙尊者见过牌位后，便一直失魂落魄。无论姜榆宁怎么哄，都没法让他打起精神。直到大婚前一天早上，青龙尊者竟不告而别，只留下两封书信：一封给姜榆宁，另一封给姜家的长辈。”
听到这里，彦阳不由得将自己代入姜榆宁的处境，心猛地一揪——大婚在即，心爱的人突然逃婚，这对她来说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韩智美也顿了顿，显然也和彦阳一样，共情到了姜榆宁当时的绝望。她轻轻叹口气，才继续说道：“姜榆宁没拆开留给自己的那封信，所以我也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但两封信都被姜家长辈看过了——原本还在咒骂青龙尊者的他们，看完后顿时没了声音，一个个面色沉重地离开了。”
听到这里，彦阳忍不住问道：“那么后来呢？姜榆宁怎么样了？”
韩智美目光一直落在监控画面里的姜心语身上，继续说道：“从那以后，姜榆宁就没了往日的活泼——这点在她的日记里看得格外清楚。从前她总在日记里写满趣事，字也工整；后来却只剩简短的流水账，字迹潦草得不成样，字里行间全是提不起劲的颓丧，活像丢了半条魂。”
她顿了顿，视线仍没离开姜心语，指尖无意识地轻蹭了下桌椅扶手，才接着说：“后来家族再给她安排婚姻对象时，她不仅没了拒绝的念头，甚至连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像行尸走肉。成婚后，她生了个儿子，可还没等儿子长大，就因病去世了。”
听到这里，彦阳忍不住皱着眉说：“真是个负心汉！没想到青龙尊者看着一本正经，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韩智美没接话，眼神里的认同藏都藏不住——显然她和彦阳想法一样。她顿了顿，目光又落回监控里姜心语的身影上，不自觉多了几分怜惜。
但韩智美还有话要说，她稍顿片刻，等彦阳的怒气稍缓，才继续道：“姜榆宁的儿子姜朔恒成年后接掌了姜家，还把煤矿产业做得更大——这便引来了帖子里提过的、针对姜家的祸事。关于这段的记载基本属实，那伙外来势力确实用各种手段对姜家斩尽杀绝，唯独漏了一个人：便是姜朔恒四十岁才得的小女儿，姜心语。”
听到这里，彦阳也忍不住转头看向监控画面——画面里的姜心语端坐着，始终没动过，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韩智美关于姜心语身世的讲述还没停：“姜家遭难时，姜心语的母亲受了惊吓早产，她出生后一直待在婴儿培养箱里。又因当时管理混乱、人心惶惶，姜心语的身份没及时录入系统，这才让她侥幸逃过一劫。之后——”
“之后的事我大概能猜到。”彦阳没等她说完，当即接过话头，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按我第一次见姜心语的年纪推算，往后推了两三年，青龙尊者该是知道了姜家的事，才来复仇的吧？他先灭了仇家，接着就和东洲IIA打了起来。东洲IIA的人根本敌不过他，最后是找到姜心语，把人带到他面前，才引着他离开东洲的，对不对？”
“嗯。”韩智美点头，却又补充道：“但按我们的记录，青龙尊者接到姜心语后，没第一时间回来世岛，反而带她在东洲游历了几个月。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这期间可把东洲IIA吓得够呛，还加急和盐俞李家合作——毕竟当时放眼整个东洲，恐怕只有‘红凰’两位小姐联手，才能压得住青龙尊者。”
“接下来的事我就清楚了。”彦阳点头，语气里多了点感慨：“他带姜心语回了来世岛。只是后来关于姜心语的不少事，我都是听小晴说的：毕竟姜心语刚到没多久，我就被青龙尊者赶出了来世岛。”
得知姜心语的身世后，彦阳总算明白她为何那般要强、不肯服软——从出生到青龙尊者前来复仇的那几年，她要么待在医院，要么辗转在福利院，肯定受了不少苦：看够了旁人的怜悯，也尝遍了冷眼。这般境遇里熬过来的人，自然不愿把脆弱露给任何人看。
想到这，彦阳刻意将姜心语的身世暂时压下，不想等会儿见她时，露了半点异样让她察觉。
他试着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可无论怎么努力，姜心语的身影总在脑海里打转：一会儿是她现在的模样，一会儿又闪回初次见面时，那个躲在青龙尊者身后、怯生生攥着衣角的小女孩。
既然没法不想她，彦阳索性不再绕开，把注意力落在了姜心语身上——不过不再想她的身世，而是琢磨起另一件事：她的实力。
邵晴之前跟他闲聊时提过，姜心语在岛上是同龄人里的顶尖，能让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妹妹心服口服，这份实力可见一斑；加上他在斯通城亲眼见过姜心语出手，也觉得她实力确实不一般，甚至比自己还强些。
这么想着，彦阳忍不住好奇问韩智美：“智美，你说姜心语现在的实力到底怎么样？”
没想到彦阳话锋一转，问起了这个，韩智美不由得愣了下，接着说道：“这个我不是特别清楚，关于她的战斗数据太少了，并不能做出准确的答案，不过猜测也就c级左右吧。”
说完后，韩智美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其实你可以去问杜克，毕竟圆环这边，唯一关于她出手的战斗数据，就是她和杜克交手时的记录，他肯定更清楚的。”
彦阳闻言，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感激地说道：“行，我问问杜克去，谢了，智美。”
听到彦阳的道谢，韩智美只是微微笑了下，随后身体随着一道蓝色粒子散开，消失在了乘员舱内。
韩智美的全息影像消失后，彦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拨通了杜克的号码，接通提醒音响了两声，杜克接通了电话，接着那粗犷豪迈的声音出现在了彦阳的耳边：“嗨，小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要说也是真巧，你如果晚会打电话，可就打不通了，我就要进入静默状态了。”
闻言，彦阳问道：“老王，你是有任务吗？要紧的话我就先挂了。”
听到这话，杜克生怕彦阳挂断电话，立刻急声道：“不用不用，很普通的教学任务，录个全息行动视频用来培训新人，还有会儿才到目的地，正好你能和我说话解解闷，我这次和东野俊介这个闷葫芦一起出任务，可无聊死我了。”
知道杜克这次任务并不是什么重要任务后，彦阳才放下心来，接着便开口问道：“老王，听说你和姜心语交过手呀。”
听到彦阳的问题，杜克虽疑惑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如实答道：“是啊，咱俩第一次见面不是在断桥前嘛？当时你目送着我们进了内岛，我们进去后先试着办了件事，没成，后来直奔内岛人说的‘内魂殿’——也就是内岛中枢。跟之前在断桥那一样，十三顺顺利利就把中枢打开了，探了圈、改了些权限，就把守卫中枢的活儿交给我们，自己去护着公主了。”
他顿了顿，又笑道：“后来这个叫姜心语的姑娘跑来要夺回内岛中枢，我正守得无聊呢，她一上门，我就跟她过了几招。不过没留神失手，把她打落海里了，结果还被十三狠狠骂了一顿。”
杜克的说法，和之前姜心语跟他提过的内魂殿之事能对上，默默点了下头后，开口继续问道：“在你看来，姜心语实力怎么样？”
听到彦阳的问题，杜克想了想，如实答道：“从我跟她交手的情况看，她实力倒是不错，差不多能到c+级，但实战经验太缺了——尤其遇上逆风局，一慌神就没了章法，甚至会愣在那儿不知道该干嘛。受这心态影响，综合战斗力能有c就顶天了。”
杜克说着，忽然咂了咂嘴，带着点惊叹补充道：“不过她有个大招，那威力是真够吓人的——就算是b级的异能者，没提前准备，照样得栽在她手里。我当初跟她对上那下，都是赶紧转变成了元素体，才硬是扛下来的。”
彦阳点了点头，心里清楚杜克说的姜心语的大招是什么——毕竟当初他和姜心语能从斯通城逃出来，靠的就是这个大招。杜克的评价，也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杜克话头一转：“其实我发现，你跟她还挺像的，就是你俩的情况完全反了过来。”
“哦？怎么说？”彦阳一下来了兴致，好奇追问。
以前他从没想过把自己和姜心语放一起比，甚至不觉得两人会有什么交集——每次邵晴聊起姜心语，他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没往心里去。
可这次不一样：为了青龙之力来找姜心语，又跟她合作过一回后，他心里就忍不住暗戳戳跟她较上了劲。尤其是斯通城突围时，他因为没法用异能，最后那名守门的b级异能者只能靠姜心语解决；自己一个大男人，到头来要靠女人才能逃出去，这份憋屈他一直记在心里。
而杜克是少有的、同时跟他和姜心语都交过手的人，他的评价，自然格外有分量。
杜克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你基础实力也就d+级，但遇事不慌，始终保持冷静，靠着战斗意识和技巧，再加上好几种异能配合，综合实力直接提了一个档次，也有c的水平。现在再加上你那随时可能失控的青龙之力，就算是A级异能者，一不小心都得在你这儿吃大亏。”
说完，他还补了句：“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彦阳点了点头，低声喃喃：“还真是。”
他正想多问些那日杜克和姜心语在内魂殿前交手的细节，就隐约听见杜克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到地方了。”
杜克当即对彦阳说：“行了，我到任务地点了，不跟你说了。你要是想知道更多细节，找韩智美要那天的全息影像就行，也不是什么机密。”
见杜克一下猜中自己没说出口的心思，彦阳忍不住笑了，语气也轻松了些：“老王，谢了啊。”
话落，杜克就主动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