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王慧前几天还在说:“沐辰这孩子有出息,将来肯定能当大官。”
“他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他了?”魏梦笙突然小声说。
王慧“哭”得更凶了,“人家现在是可是名牌大学生,你就是个小县城的助产士,我和你哥……你哥也没什么本事……”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魏梦笙的心里。她一直知道自己现在好像配不上沈沐辰,他是天之骄子,父母是部队转业干部,而她只是父亲退休又再婚,没了母亲、寄人篱下的助产士。她甚至不敢告诉沈沐辰,自己现在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嫂子,你别说了。”她捂住耳朵,转身想去拿纸笔。
王慧突然止住了“哭”声,转而却拉住她,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梦笙,这种负心汉不要也罢。我认识县长秘书,人长得精神,家里条件也好,要不……”
“我不要!”魏梦笙甩开她的手,冲进自己卧室。窗台上还放着她早上买的信纸,是沈沐辰喜欢的淡黄色,他曾说过黄色代表幸福。
她提笔时,手抖得握不住笔。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又一个黑点,像她心里那些不断扩大的伤口。她想起沈沐辰信里的那些话,可现在,他的人在哪里呢?在干什么呢?
母亲不在了,父亲不管她;哥哥被王慧哄得团团转;大姐顾着异地工作的姐夫,一个人辛苦拉扯着俩外甥;二姐......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暴雨里,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沈沐辰,”她终于写下第一行字,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从此,你我两清。”她从来没给他写过这么短的信,短到半页纸都没写完......
她甚至都没有落款署名,她把信纸叠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像小时候母亲教她叠的纸船。窗外的雨还在下,她仿佛看见这只纸船漂进茫茫黑夜,再也不会靠岸。
王慧在客厅里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满意。她捡起地上的毛线,重新缠成线团,藏蓝色在灯光下泛着狡黠的光。
几日后的下午,王慧突然出现在魏梦笙下班必走的医院门口。她穿着新买的连衣裙,拎着一个精致的皮包,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梦笙,有好事找你。”她不由分说地拉着魏梦笙往单位走,“我帮你找了个好工作。”
她嘴里的财务科在县政府大楼三楼,空气里弥漫着油墨和纸张的味道。王慧的办公室宽敞明亮,门口挂着“财务科科长”的牌子,烫金的字体晃得人眼睛疼。
“坐。”王慧给她倒了杯茶,“我同事的妹妹在鹭岛读大学,说那边的医院正在招人,待遇比这儿好十倍。”
魏梦笙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鹭岛,她只在地理课本上见过这个名字,在遥远的南方,靠着大海。
“我去不了。”她低声说,“我没钱,也没人脉。”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王慧笑得意味深长,“我已经跟你爸和你哥都说好了,他们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哥也同意了,说让你出去闯闯,散散心,涨涨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