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院门口传来自行车铃响,\"叮铃铃\"的,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亮。沈沐辰骑着他那辆凤凰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个网兜,里面装着本崭新的《立体几何习题集》,看见院里的父女俩,他刹车时带起一阵风,葡萄叶又簌簌响起来。
\"叔,梦笙!\"他跳下车,把网兜递过来,\"我刚去新华书店买的,立体几何得多画图......\"
魏梦笙看着他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看着他白衬衫上沾着的粉笔灰,突然想起母亲说过的\"顺着心走\"。心在哪儿呢?或许就在这蝉鸣未歇的夏天里,在葡萄叶的影子里,在少年递过来的习题集里,在那些还没说出口、却已经有了答案的选择里。
她伸手接过习题集,封面是淡蓝色的,上面印着几个白色的字:\"高一数学暑假补充练习\"。指尖触到纸页的温度,像触到了某种稳稳的东西,让她突然觉得,不管选文科还是理科,路总归是能走下去的。
风又吹过葡萄架,青葡萄晃了晃,像在点头。
魏建国欣慰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屋,留下了一句:“沐辰,叔给你泡茶去.....”
沈沐辰是在七月中旬开始来补课的。那天他背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提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个玻璃瓶,一瓶是陈皮梅,一瓶是橘子罐头。“我妈说,吃点酸的能开胃。”他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扫过堂屋墙上挂着的林秀兰的遗像,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魏建国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他们当书房。里面摆着一张旧书桌,是林秀兰生前用的,桌面上还留着钢笔划过的浅浅痕迹。魏梦笙坐在母亲常坐的躺椅上,沈沐辰就搬个小马扎坐在对面,摊开的代数课本上,密密麻麻写着他提前抄好的例题。
“先从函数开始吧,”沈沐辰的手指点在“二次函数图像”那一页,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你上次期末考的政治经济学,选择题做得不错,说明逻辑还行,函数跟这个有点像,都是找规律。”
魏梦笙没说话,只是盯着课本上那些弯弯曲曲的抛物线,突然觉得它们像母亲临终前监心电图仪器上跳动的波形,一阵一阵地揪着心。沈沐辰似乎看穿了她的走神,从书包里掏出块酒心巧克力,剥开糖纸递过来:“吃块糖,甜的还带点辣哦。”
巧克力在舌尖化开时,带着点微醺的酒意。魏梦笙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她写作业累了的时候,往她嘴里塞块糖或者给她切盘水果,说“脑子转不动了就补点甜的”。想着她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翻书,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我以前数学也不好,”沈沐辰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着她,“我外婆就用算盘给我演示例题,说珠子动起来,脑子就跟着动了。”他从书包里掏出个铁皮算盘,是那种最老式的,算珠被磨得发亮,“你看,这个二次函数,就像算盘上的珠子,左边高了,右边就得低下去,总得找个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