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选,全称丹鼎门入门大选,是晋国平民加入丹鼎门主要的途径。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途径,小门选,但这地位远不如门选重要。
门选每年举行一次,候选对象从七岁到十四岁,主要为仙艺序列选人,其中优秀者可为研修种子,其中不良者会降入俗务序列。小门选每五年举行一次,候选对象二十五岁以下,主要为俗务序列选人。
选人育人,事关门派祖师的仙道大业和门派的千年发展大计,天然就是门中最重要的事务之一。加之丹鼎门在晋国独特的实力地位,这入门一事更是事关方方面面的重大利益。
在丹鼎门现行的制度中,此事由升仙院独立操持。
所以张明以这个漕务监督,本身人头是在丹院名下,实际上受靖平院、祭祀院和丹院三重领导,通领祭天、敬鬼、降妖、荡魔以及丹院漕务多方面事宜,却偏偏不插手一年一度的门选事宜,规矩就在这里。
骆晟,就是负责今年兴州附近几个门选点的接引使,对于这份差事,他很不满意。他不满意的不是主持门选的这件事,而是门选的地点,嶂川。
嶂川,在他的印象里,这里就是仙道沙漠,来这里做差使的,都是倒霉的那一挂,这里没有仙道大族,没有人有能力为入门一事奔走,大多数人只能老老实实进行门选流程,通过了就通过了,没通过就认命。
就算有人动了歪心思,也只能送点黄白之物,价值有限,不入升仙院法眼。
升仙馆里,骆晟独坐静室,他回想起这次辛辛苦苦抢到了接引使这个位置,结果那么多好地方都没分到,就给他分了嶂川这么个穷乡僻壤。
像中原七省的那些修仙大族,别的不说,就为后辈改个年纪,他们都愿意撒大把灰钱上下打点,他们这些升仙使当然也能分润到不少。
骆晟坐着生闷气,那是越想越气。
这时候高升派人把兴州治下符合门选标准人的资料送过来,那资料是一摞接着一摞,很快就把骆晟面前的案几放满,接着衙役又抬了几张案桌过来,很快又摆满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揉了揉眼睛,起来拿起一张候选人资料来看,那是一张自愿终身加入丹鼎门的申请书,上面有候选人的姓名年龄籍贯等信息,粗一看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抬头一看,这个静室里面,这候选人的资料都快堆满了。
骆晟心底那股无名火又冒了起来,不明白这候选人怎么这么多,这兴州城有二三十万适龄的候选人吗?
“停一下!”骆晟喝止那过来搬卸材料的衙役。
那几个运资料进来的衙役察觉骆晟语气不善,立即没敢有其他动作。
骆晟指着一人,说道:“怎么你们兴州城有这么多适龄候选人?你来回答!”
那人回道:“仙师。。。小人。。。小人不知道啊,高大人那里拿过来的材料,就是有这么多。”
骆晟脸色一沉,说道:“喊高升过来。”
那几个衙役连忙小跑出去,不敢触怒面前这位有些喜怒无常的仙师。
不多时,高升过来了。
高升恭敬问道:“骆仙师,你招下官来,这材料是有什么问题吗?”
骆晟回问道:“高升,这次你们兴州到底有多少人参加了门选?”
高升对这数字心中了然,当即回答道:“今年一共有一十五万余适龄候选人参加了门选。”
骆晟说道:“本门门选,选的是七岁到十四岁的门人,你们兴州城有这么多人?竟有十五万适龄人报名了门选?往年有多少人参加门选?”
高升回道:“往年门选城里一般有四五万人,但因为去年年底城里遭了大灾,只有两万余适龄候选人,今年的十五万,很大一部分是城外乡镇的适龄候选人。”
骆晟眉头一皱,说道:“那些城外乡镇候选人的申请材料是他们自己写的吗?他们家族有功名吗?”
来者不善,高升心头一紧,说道:“应该。。。不全都有功名。”
“大胆!”骆晟眉毛一竖,“五服之内一个功名没有,怎么可能写出满足仙门标准的入门申请?分明是有人给他们代写。”
高升慌忙说道:“是下官组织文官书吏给他们撰写的,这些候选人籍贯往上数三代都很清白,岁数合适,而且也完全自愿想要加入仙门。那门选指南没有言明这个申请书这方面的要求,下官以为。。。”
“好胆!”骆晟更怒了,“我升仙院早有前例,你为什么不照旧执行,竟敢如此破坏门选秩序,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高升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口不择言说道:“是。。。是张仙师,之前人口摸排的时候,推行不下去,是张仙师给出的主意。”
骆晟怒道:“姓张的是谁?”
高升更是吓得屁一缩,忙回道:“是本城的漕务监督,张明以。”
“张明以?”骆晟指着那材料,“城里两万,五服内有功名的留下,剩余的那些你代写的狗屁玩意,全部给我驱逐遣返!”
高升磕得头如捣蒜,连连回道:“是是是,下官重新梳理照办。”
高升退下,结果就是那十几万乡间农户子弟真以为有拜入仙门的希望,结果连这升仙馆的门槛都没跨过去一步,就让官府遣返了,白白亏了这两程的路费和几日的住宿伙食。
在官府衙役赶人的时候,还闹起了不小的乱子,逼得兴州守军前来镇压逮捕才平息了事端。
少了这十几万人的工作量,骆晟团队就轻松多了,把这些人按照顺序一批批进入升仙馆,那些升仙馆人员组装法器往候选人身上照一下,有没有灵根当场就看出来了。
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万多人全都照过一遍,最终是一个觉醒灵根的苗子都没有,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承受不了这个结果,当场痛哭,结果让升仙院的人下来抽了两个嘴巴子,后面就再没人敢哭了。
干完了活,骆晟拍拍屁股就走了,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高升也没去向张明以汇报这件事情。
张明以自己也正忙着,他正忙着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