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药剂的复杂气味,让宋清染感到一阵窒息。医生护士的关心,在她听来,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显得遥远而不真切。身体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她知道,她不能再等了。
“医生,我想办理出院。”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宋小姐,您的身体还需要静养……”医生试图劝阻。
“我已经无碍。”宋清染打断他,眼神看向窗外远山的方向,“有些事情,必须我自己去处理。”
最终,她还是签署了自动出院的协议。离开医院时,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身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病气,但她的步伐却异常坚定。她没有回动物园,而是径直去了最近的户外用品店。
一顶宽檐帽,几瓶矿泉水,压缩饼干,强光手电,一把趁手的短刀,还有一张简单的周边地图。她将这些东西一一装入背包,背在身上,感觉踏实了许多。她没有知会任何人,包括李明。她知道,这次的探索,风险未知,她不想牵连无辜。
动物园的后山,在地图上只是简单的一片绿色,上面标注着“未开发区域”。但周婶曾经无意中说过,那里常年笼罩着一层薄雾,本地人鲜少踏足,甚至流传着一些关于“活死人”和“迷失者”的传说。过去她只当是无稽之谈,如今想来,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她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小径往上走,周围的树木渐渐变得稀疏而高大,空气也变得异常潮湿,带着泥土和腐叶混合的独特味道。随着海拔的升高,温度明显下降,丝丝缕缕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便将她团团包围。
能见度急速下降,十米之外便是一片模糊。宋清染停下脚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心去感受周围的灵气波动。
果然,这里的灵气比别处浓郁了许多,而且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气息。她能感觉到,这些灵气并非单纯的天然产物,其中似乎夹杂着某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驳杂能量,就像是纯净的溪流中,混入了几滴墨汁。
她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脚下的泥土开始变得松软,偶尔能听到枯枝断裂的脆响。四周安静得可怕,除了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其他。这种极致的安静,反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伺。
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地,雾气在这里尤为浓重,伸手不见五指。宋清染打开手电,冰冷的白光穿透浓雾,却也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突然,她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是一种带着腐烂腥臭,又夹杂着铁锈气息的恶心味道,很淡,但足够让她胃里一阵翻涌。这味道,和她之前在“深渊眷者”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紧,身体瞬间绷紧,握紧了手中的短刀。这里,真的有那些东西的痕迹。
手电的光束继续向前移动,穿过重重迷雾。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她即将触及某个被隐藏已久的真相。
光束最终定格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巨树上。那棵树足有几十米高,树干粗壮得需要好几个人才能合抱,但它却已经彻底枯死,光秃秃的树枝像是枯瘦的鬼爪,在雾气中张牙舞爪。更诡异的是,树干上,竟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紫色藤蔓,它们像血管一样盘踞,表面还时不时地闪烁着幽微的紫光。
这棵树,以及这些紫色的藤蔓,散发出的气息,与那颗暗紫色核心的气息,竟然如出一辙!
宋清染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越接近,那股腥臭味就越浓郁,伴随着一种细微的、像是某种液体在蠕动的声音。
她的目光落在树根处,那里的泥土明显被翻动过,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坑洞。坑洞的边缘,还散落着几片沾血的衣服碎片,以及……几根动物的毛发。
金毛的!
宋清染的眼睛猛地睁大,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怒。周婶和动物们,就是在这里消失的!
她蹲下身,手电光束照进坑洞深处。坑洞很深,一眼望不到底,里面黑漆漆的,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周婶!小红!小光!”宋清染大声喊道,声音在雾气中回荡,很快便被吞噬。没有回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她将短刀插入泥土,试探着深度。然而,刀尖触碰到的,却不是泥土,而是一种冰冷、坚硬的物体。
她心中一动,扒开周围的泥土,露出一角黝黑的、像是某种金属的边缘。它被泥土掩埋,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
就在宋清染试图继续挖掘时,她突然感到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紧接着,那棵枯死的巨树上,缠绕的紫色藤蔓仿佛活了过来,开始剧烈地颤动,紫色的光芒也随之变得刺眼。
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的腐臭腥味,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坑洞深处汹涌而出,直扑她的面门!
宋清染来不及多想,猛地后退,同时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摇晃,枯树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有什么东西,正在坑洞深处,缓慢地、却势不可挡地,向上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