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窟最深处的能量冲击波尚未完全消散,冰窟内的封印石突然剧烈震颤。沈清辞怀里的男婴发出一声急促的啼哭,眉心的金色印记如跳动的火焰,与她血脉簪的红光交织成网,将扩散而来的黑气尽数挡在光网之外。
“弟弟别怕。” 清辞用袖子擦了擦鼻尖的冷汗,五岁的小手死死攥着血脉簪。刚才那股恐怖的气息让她体内的灵核阵阵抽痛,但白裘女子残留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 —— 黑袍人将最后一缕龙气注入她体内时曾说,双脉继承者的真正力量,不在于年龄,而在于能否直面最深处的恐惧。
影煞突然挡在她身前,骨刃上的寒光映出冰窟入口处的异动:“东侧防线破了!” 几只浑身燃烧着黑火的魔物冲破防御阵,利爪在冰面上划出深深的沟壑,腥臭的气息让清辞忍不住捂住鼻子。
男婴突然在她怀里扭动起来,小手指着魔物身后 —— 那里的黑暗中,无数双猩红的眼睛正在亮起,显然是魔族主力突破了东侧防线,正朝着冰窟涌来。四哥沈清越的药箱在空中炸开,回魂草粉末形成的绿雾刚接触到魔物,就被黑火焚烧殆尽。
“清辞带男婴走!” 四哥将最后一瓶药剂塞给她,自己则抽出腰间的短刃迎向魔物,“从奇树后面的密道走,那是太外婆留下的后路!” 他的手臂瞬间被黑火灼伤,却依旧死死咬住魔物的脖颈,“快!”
清辞抱着男婴踉跄后退,却在看到四哥手臂上蔓延的黑火时停住脚步。血脉簪突然在她掌心发烫,白裘女子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同样是五岁的年纪,白裘女子手持惊鸿剑,在万魔窟的冰原上独自对抗三只魔物,直到血流满面也未曾后退。
“我不是懦夫。” 清辞突然将男婴背在身后,用布条在胸前系了个笨拙的结。她踮脚爬上食龙兽的背,小手拍了拍兽毛:“小火,我们去帮忙!” 食龙兽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喉咙里发出呜咽,却还是顺从地驮着她冲向魔物。
“清辞!” 影煞的骨刃刚劈开一只魔物,回头就见那小小的身影冲向魔物群,惊得他心脏骤停。他想追上去,却被两只突然出现的高阶魔物缠住,骨刃上的黑气与魔物的黑火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
清辞的血脉簪在她身前绽开红光,形成无数细小的光箭。但五岁的灵力终究有限,光箭刚飞到魔物面前就纷纷溃散。一只魔物张开血盆大口咬来,腥臭的气息几乎让她窒息,男婴突然在她背上发出响亮的啼哭,脚踝的铜铃爆发出金光,竟将魔物震退了半步。
“弟弟帮我!” 清辞眼睛一亮,突然想起谢景行教她的引灵术。她咬破指尖,将鲜血点在血脉簪上,红光瞬间暴涨,与男婴的金光融合成一道粗壮的光柱,直直撞向魔物的头颅。
魔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头颅在光柱中炸裂。但黑火却顺着光柱蔓延而来,清辞的小胳膊立刻被灼伤,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当她看到四哥被魔物按在冰面上,三哥的工兵铲断成两截时,突然咬紧牙关,将体内那团属于白裘女子的灵力彻底引爆。
“以双脉之名,焚!”
血脉簪突然化作一柄迷你惊鸿剑,悬浮在清辞身前。五岁的孩童踮着脚尖,用尽全力挥动无形的剑刃,红光如潮水般涌向魔物群。那些看似凶猛的魔物在红光中纷纷消融,黑火被红光压制,发出滋滋的声响。
“是太外婆的惊鸿剑意!” 三哥拖着受伤的腿后退,看着清辞小小的身影在红光中晃动,眼眶突然一热。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布满冷汗,却依旧倔强地挥动着手臂,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呼 —— 那是灵力过度透支的反噬。
男婴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在她背上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眉心的金色印记不断输送着能量。清辞的灵核如同沸腾的开水,前世的力量与今生的稚嫩身体产生剧烈冲突,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当她看到影煞被魔物的利爪刺穿肩膀时,突然爆发出一声清亮的呼喊:
“都不许欺负我的人!”
红光突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凤凰虚影,翅膀扫过之处,魔物尽数化为灰烬。清辞感觉体内的灵力在飞速流失,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死死盯着最后一只体型最大的魔物,那家伙胸口的红色印记与之前西侧的黑影一模一样,显然是 “噬灵魔” 的分身。
“就是你弄疼景行哥哥的?” 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她猛地从食龙兽背上跳下,小小的身躯在凤凰虚影的笼罩下,竟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威压。血脉簪的红光顺着她的指尖流入冰面,将无数双脉文激活,在魔物脚下形成一个巨大的阵纹。
“困!”
阵纹突然收紧,将魔物牢牢锁在中央。但噬灵魔分身的力量远超想象,阵纹在它的挣扎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裂纹顺着冰面蔓延。清辞的嘴角溢出鲜血,灵核的疼痛让她几乎晕厥,可白裘女子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 —— 黑袍人笑着对她说,真正的强大,是明知会输,也要站到最后一刻。
“焚!”
清辞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阵纹,凤凰虚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啼鸣,猛地扑向魔物。红光与黑火剧烈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所有人都掀飞出去。影煞在空中翻转,死死护住清辞的方向,后背被飞溅的冰碴划得血肉模糊。
当火光散去时,魔物已化为一滩黑色的灰烬。清辞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小小的身体晃了晃,突然向后倒去。男婴在她背上发出焦急的啼哭,眉心的金色印记拼命闪烁,却没能阻止她闭上眼睛。
“清辞!”
谢景行的金龙冲破冰窟顶部的破洞,龙爪在她落地前稳稳将她接住。五岁的孩童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紧握血脉簪的小手已经松开,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体内的灵核虚弱得像风中残烛,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破碎的声响。
“怎么回事?” 谢景行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龙纹金光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清辞,却发现她的经脉多处受损,显然是强行催动灵力的后果。当他看到冰面上那巨大的凤凰虚影残留时,突然明白了 —— 刚才那毁天灭地的力量,竟来自这个五岁的小丫头。
二哥沈清珩抱着男婴赶来,看到清辞毫无生气的模样,响石串啪嗒掉在地上。他的手臂还在流着血,却颤抖着伸手探向侄女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流时,突然蹲在地上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三哥沈清尧用工兵铲支撑着身体,眼眶通红地看着谢景行怀里的清辞:“她才五岁啊……” 刚才那一战的惨烈还历历在目,那小小的身影在魔物群中穿梭,每一次受伤都只是咬着牙哼一声,像株在狂风中倔强生长的野草。
四哥沈清越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手指颤抖地搭上清辞的脉搏。当感受到那微弱却坚韧的跳动时,他突然瘫坐在冰面上,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糖纸,那是他早就准备好、想等战斗结束给清辞的。
五哥沈清河的星图木牌掉在地上,金线散乱地铺在冰面,像他此刻的心绪。他想起出发前母亲叮嘱要照顾好妹妹,想起清辞出发时攥着他的衣角说 “五哥我不怕”,突然狠狠一拳砸在冰面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层。
影煞单膝跪在地上,用没受伤的手轻轻碰了碰清辞的脸颊。这个总是冷着脸的影卫,此刻眼底竟泛起水光。他想起在地脉时,这个小丫头挡在他身前说 “影煞叔叔别怕”,想起她把最好的疗伤药偷偷塞进他怀里,喉结滚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男婴在二哥怀里突然伸出小手,轻轻摸着清辞苍白的脸颊。眉心的金色印记与她锁骨处的疤痕产生共鸣,一道细微的金光流入清辞体内,让她的脸色稍稍红润了些。婴儿发出委屈的咿呀声,像是在为她哭泣。
谢景行将清辞紧紧抱在怀里,金龙护腕的光芒温柔地包裹着她。他能感觉到,她体内属于白裘女子的力量正在缓慢修复她的灵核,但这过程极其痛苦。五岁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冲击,可她还是做到了 —— 以稚龄之躯,抗万魔之众。
“睡吧。” 谢景行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剩下的交给我们。” 他低头看着怀中小丫头紧蹙的眉头,突然想起她之前总是缠着问 “景行哥哥我是不是很弱”,心中一阵刺痛。
冰窟外传来龙族与沈家援军的呐喊声,显然是收到了这边的动静。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景行怀里的小小身影上,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男婴低低的啼哭。
阳光透过冰窟顶部的破洞照进来,落在清辞安静的脸上。血脉簪的红光微弱地闪烁着,像她此刻微弱却未熄灭的生命之火。谢景行抱着她站起身,金龙在他身后展开巨大的翅膀,金色的龙瞳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戾气。
“谁敢再伤她分毫,” 谢景行的声音冷得像万魔窟的寒冰,“我定让他神魂俱灭。”
他的金龙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咆哮,龙焰在冰窟外燃起熊熊大火,将残余的魔物尽数吞噬。二哥抱着男婴,三哥四哥五哥握紧武器,影煞的骨刃泛着嗜血的红光,所有人的眼神中都燃烧着同一种火焰 —— 那是守护的决心,也是对那个五岁小英雄最深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