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一锤定音。
“等深科技这笔钱落袋为安,我们立刻启动!悦悦,联系你二舅,提前铺垫。大飞,你这段时间也别闲着,h市周边几个大学城和商业中心,适合开分店的地段,给我摸个底,租金、面积、人流,越细越好!小敏……”我看向她。
“你那个U盘里的管理细则,尤其是员工培训和标准化流程那部分,再细化,做成我们‘飞越网盟’的‘铁律’!”
“明白!”林敏立刻像个小战士一样挺直腰板。
“还有……”我目光转向那扇紧闭的、通往楼下库房的门板,声音压低了几分。
“张浩那边,服务器防火墙和整个网吧管理系统的升级,必须加快。董乐……”这个名字让气氛微妙地凝滞了一下。
“她带来的那个监听器,虽然被浩子屏蔽了,但周琦能搞到一个,别人也可以搞到。我们每一步扩张,都可能触动某些人敏感的神经。安保级别,必须提上来!赵鹏那小子……”我想到那个为林敏打架骨裂的混小子。
“等他胳膊好了,让他多留心网吧里外,特别是夜里。”
林飞重重点头,眼神锐利:“放心,我盯着!周琦进去了,他那些虾兵蟹将,翻不起大浪也得防着咬人。”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复杂。
“至于周敏……她爸那边,我按你说的,吊着。只要周琦那边还有漏网之鱼敢动,她这条线,就是我们的预警器。”
计划在激烈的讨论和分派任务中逐渐清晰、丰满。
夕悦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记录下每一个要点、每一个责任人。
林飞开始在地图上圈画他熟悉的区域,嘴里念叨着几个潜在房东的名字。
林敏则抱着她那台宝贝电脑,开始搜索韩国游戏公司的蛛丝马迹,嘴里不时蹦出几个刚学会的韩语单词。
“对了……”夕悦忽然停下笔,抬头看我,眼神带着一丝忧虑。
“越哥哥,代理游戏,政策风险很大。现在对‘电子海洛因’的批判声可不少!万一上面突然收紧……”
“这就是我们同时布局网吧实体和游戏内容的另一层意义。”我早有考量。
“网吧,是看得见、摸得着、能解决就业、能交税的实体产业,是我们扎根的‘基本盘’。游戏代理,是附着其上的‘增值服务’。政策的风向,我们得时刻关注,但绝不能因噎废食。小敏U盘里提到的‘文化许可’‘内容自审’机制,要立刻着手研究,甚至我们可以主动去和市里相关部门沟通,建立‘示范点’。”
时间在热火朝天的谋划中飞速流逝。
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暮色,楼下网吧的人声也越发鼎沸。
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却又紧贴时代脉搏的船舱,奋力绘制着驶向未知蓝海的航线。
夕悦合上写得满满的笔记本,轻轻舒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更洋溢着投入的满足:“框架基本敲定了!网吧连锁依托深科技资金和现有模式快速复制,游戏代理作为核心内容驱动,双轨并行。本地化、政策风险、技术保障、安保升级……都有了初步应对方案。”
“现在就等深科技给我们送来东风了!”林飞搓着手,眼中充满期待。
“还有……”林敏举起手,像课堂上提问的好学生。
“浩子说,服务器升级需要几台新的大功率主机,还有那个……嗯……‘千兆交换机’?他说旧的撑不住以后那么多分店联网。”
“批!”我毫不犹豫。
“让他列单子,钱从网吧账上走!硬件投入,不能省。”
“好嘞!”林敏雀跃。
就在这时——
“笃……笃……笃……”
极其轻微,带着迟疑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高涨的气氛。
我们四人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敲这间办公室的门?
楼下的网管有事会直接喊。
库房里的董乐?
她这几天不是回家了吗?
林飞反应最快,一个箭步无声地移到门边,身体绷紧,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眼神锐利如鹰,无声地向我投来询问的目光。
夕悦下意识地靠近我一步,手指轻轻抓住了我的衣袖。
林敏也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门口。
“谁?”林飞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门外沉默了几秒,一个细若蚊蚋、带着明显颤抖的女声响起,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是……是我……董乐。王越……我……我能进去说句话吗?就一句……求你了……”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又被灌满了沉重的铅。
林飞按在门把上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夕悦抓着我衣袖的手指收紧,林敏则紧张地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满是惊疑不定。
楼下网吧的喧嚣透过地板隐隐传来,更衬得这一方空间死寂得可怕。
董乐。
这个名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刚刚燃起的火焰里。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背叛的冰冷、她弟弟惨死的血色、除夕夜炸弹的倒计时,以及此刻她声音里那份卑微的绝望。
周琦倒了,她这条藤蔓,又攀附上了谁?还是真的走投无路?
“开门。”我对林飞说,声音平静得自己都觉得陌生。
林飞拧开门锁,缓缓拉开一条缝。
门外的景象撞入眼帘。
董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头发有些凌乱地束在脑后,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整个人像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仅仅几天不见,她似乎又瘦了一大圈,曾经那份刻意维持的精致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恐惧和困顿彻底碾碎的狼狈。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揉得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门一开,她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瑟缩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几乎不敢看我们任何人。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屋内,最后落在我脚前的地面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我听到你们在谈大事……”
“有事说事。”林飞堵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威慑,语气冷硬如铁。
他对董乐的戒备和厌恶从未消减。
董乐被林飞的气势吓得又退了一小步,背脊撞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
她慌乱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哀求地望向我:“王越……我……我知道我没脸来求你……但我真的没地方去了……周琦……周琦他……”
“周琦在看守所,等着判刑。”我打断她,声音里没有温度。
“他还能把你怎么样?”
“不是他!是他的人!是……是张启明!”董乐急切地摇头,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周琦那个副总!周琦进去前……留了话给他……说……说是我害得侯三被抓,害得他走私的事暴露,害得他彻底栽了……张启明要……要替周琦‘清理门户’!他……他派人找到我家老宅了!砸了我的东西,说……说再看到我,就……”她说不下去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