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织,皇城深处的御书房内烛火不灭。
赵构立于案前,指尖轻抚玉盘,那方新启的海图系统正缓缓展开一幅半透明绢帛,悬浮于空中。波光粼粼间,一道幽蓝细线自东南蜿蜒而出,如活鱼游动,清晰勾勒出一条横跨东海的轨迹。
系统清音骤响:
【检测到追踪信号源,正在重构东瀛沿岸地形……】
【进度:17%……34%……68%……】
赵构双目微眯,呼吸渐沉。他等这一刻太久。当年相父六出祁山,北伐未成,临终遗言犹在耳畔:“臣未能克复中原,此生憾也。”如今他身居赵宋皇位,手握“万物兴邦系统”,岂能再让北伐之志断送于外敌铁蹄之下?
“这一次,”他低声呢喃,“不是北伐——是东征!”
随着最后一道荧光落定,整幅东瀛海岸图赫然成形。岛屿轮廓、港口分布、洋流走向,纤毫毕现。更令人振奋的是,图中标记出十余处异常热源点,集中在九州北部与对马海峡西岸。
“火器作坊。”赵构冷笑一声,“藏得再深,也逃不过官家的‘影踪粉’与系统之眼。”
他拍案而起:“来人!召工部匠师,即刻入宫!”
片刻后,五名老匠人战战兢兢跪于殿前。赵构挥手示意,海图投影放大至九州湾一处浅湾。
“七日内,制出百艘‘蜈蚣快船’。”他语气不容置喙,“船身须轻便,吃水不过三尺,可拆解运输,适于滩头抢登。每船配备火铳两杆、手雷四枚,另加防水火药箱——依此图样打造,若有延误,唯你是问!”
匠首颤声应诺,正欲退下,赵构忽又补了一句:“告诉你们的徒弟——这不是造船,是铸剑。剑锋所指,便是倭奴京都。”
匠人们退出后,殿外雷声滚滚,仿佛天地也为这场即将到来的远征震怒。
与此同时,西南医坊内灯火通明。安若雪一袭素袍,指尖夹着一枚银针,在贡香残渣中轻轻一挑。她眸光如鹰,将提取出的微小结晶置于特制琉璃片上,滴入一滴暗紫色药水。
刹那间,晶体泛起猩红微光。
“果然是‘腐心散’。”她冷哼,“而且不是寻常配比——掺了‘赤尾草’。”
她迅速翻阅《南荒百毒志》,指尖停在一页泛黄图谱上:赤尾草,叶赤如血,生于火山灰土,唯产于东瀛九州北部,可增毒药渗透之力,三日内蚀人肺腑而不显症。
“这不是临时起意。”安若雪猛地合上书卷,眼中寒意迸发,“是蓄谋已久,欲以毒香暗害官家!”
她将样本封入玉匣,连夜奔赴相府。
赵鼎正在灯下推演兵势,听闻安若雪求见,立即召入。听完陈述,他缓缓起身,踱至墙边悬挂的东瀛地形图前,目光精准落在一处被群山环抱的山谷。
“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易守难攻。”他指尖轻点,“又有地下暗河可供排烟,正是藏匿火器工坊的绝佳之地。倭人以为远隔重洋便可为所欲为,殊不知——”
他猛然转身,目光如电:“他们的罪证,已被我大宋医官亲手挖出!”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杀机。
当夜,赵构独坐观星台,头顶星河浩瀚,手中那枚同心佩忽然发烫——这是系统提示神魂连接即将开启的征兆。他闭目凝神,心念一动。
幻象顿生。
苍茫云海之间,赵鼎身披鹤氅,手持羽扇,立于沙盘之前,正指着对马岛一带:“若从正面强攻,倭军必据险死守。然其粮道脆弱,补给皆赖海运。若能断其咽喉……”
赵构在幻境中点头:“火船夜袭?”
“正是。”赵鼎颔首,“选三艘旧船改装,外覆商船皮,内藏猛火油与爆雷罐,趁夜潜入海峡,焚其运粮船队。一旦断粮,其军自乱。”
“妙!”赵构抚掌而笑,“相父之谋,胜过千军万马。”
幻象消散,赵构猛然睁眼,冷风扑面,却觉热血沸腾。他提笔疾书军令:“命水师副将林震,率火船三艘,伪装商舶,即刻启程赴对马海峡!任务:焚毁倭国运粮船队,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圣旨飞出皇城,如利刃划破长夜。
而在东海之上,小野寺文久的残船终于挣扎靠岸。他浑身湿透,双膝跪在泥泞的码头上,望着熟悉的倭国海岸,竟忍不住痛哭失声。那一炮之威,那铁甲巨舰,那神出鬼没的荧光追踪……皆非人力可敌。
“宋帝已非昔日病夫……”他颤抖着写下密信,“火器通神,海图如眼,我等图谋,恐已尽落其掌。”
他不知,更可怕的是——他带回的不仅是恐惧,还有那沾满“影踪粉”的衣袍。粉末早已随雨水渗入土地,在系统监测下,连他走过的每一步,都成了指向藤原赖通老巢的坐标。
当夜,京都藤原府邸。小野寺颤抖着呈上密报。藤原赖通阅毕,脸色铁青,手中玉杯“啪”地碎裂于地。
“你说什么?他们的船能自己画出我们的海岸?他们的香里能验出毒?!”他怒吼,“你是在说神魔之术吗?!”
殿内死寂。就在此时,一道阴冷声音从角落响起:“大人,不如……让他永远闭嘴?”
藤原目光一凛,缓缓转向说话之人——吉田信弘,已故火器监吉田光成之弟,一向沉默寡言,此刻却眸光幽深,似藏烈火。
【倭国内乱】
京都,藤原府邸,夜风穿廊,烛影摇红。小野寺文久跪伏于地,浑身泥水未干,双膝早已磨破,渗出血痕。
他手中密信已被藤原赖通狠狠摔在青砖之上,碎纸如蝶,散落一地。
“宋帝竟能凭空绘出我东瀛海岸?海图如眼,步步紧随?还识破‘腐心散’之毒?!”藤原赖通声音嘶哑,额角青筋暴起,手中玉扇“咔”地折断,“你莫不是被宋人收买,编出这等妖言惑众之辞!”
小野寺浑身一颤,叩首至地:“大人明鉴!那海船铁甲如山,炮口喷火,一击便裂礁成粉!更有一道幽蓝荧光自船底射出,映照海面,竟如神明之眼,将我归途步步标记……我……我拼死归来,只为警示国难将至!”
“够了!”藤原怒喝,挥手一指侍卫,“拖出去,斩首示众!灭其九族,以儆效尤!”
刀光闪动,两名武士上前架起小野寺。他仰天大笑,泪如雨下:“可笑!可悲!我倭国将亡,尔等犹自闭目塞听!待宋军铁舰压境,火炮轰城,方知今日之言非虚!”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却清晰的声音自殿角幽幽响起:“大人,不如……让他活着。”
众人一震,循声望去——正是吉田信弘,身披黑袍,面容枯瘦,眼窝深陷,如一具藏于暗处的影子。
藤原眯眼:“你兄长吉田光成主持火器监多年,尚造不出一尊完炮,你有何资格妄议军机?”
吉田信弘缓步而出,躬身一礼,却不慌不乱:“正因我兄死于火炮炸膛,我才彻夜钻研宋人火器残片,终有所悟。”他抬眼,目光如刀,“宋人火器虽利,然远征跨海,粮道千里,补给维艰。若我军佯败诱敌,使其深入九州腹地,再伏兵断其粮道,焚其补给舰队……彼纵有神兵,亦将困死于异国!”
殿内一静。
藤原沉吟片刻,终是颔首:“继续说。”
“不仅如此。”吉田信弘继续道,“我已命工匠依宋人火炮残骸仿制‘震天雷炮’,只需月余,可成百门,布防对马海峡!到时宋船一入海峡,便叫他们葬身火海!”
藤原终于点头:“准!即刻征调全国铁匠,加速造炮!另,小野寺……暂囚地牢,若其所言属实,再议功过。”
小野寺被拖走前,回头冷冷一瞥吉田信弘,嘴角溢出一丝讥笑:“你以为……宋人会等你一个月?”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于黑暗甬道。
三日后,火器坊内。三声惊天巨响接连炸裂,黑烟冲天,碎铁横飞。三门刚刚铸成的“震天雷炮”尽数炸膛,工匠死伤数十,哀嚎遍野。
吉田信弘立于废墟之中,脸上溅满血污,却仍死死攥着一块扭曲的炮管,指节发白。
“工艺……差得太远了……”他喃喃,眼中怒火与恐惧交织,“他们不是人……是神……”
与此同时,钱塘江口,夜潮翻涌。三艘陈旧商船静静停泊在芦苇深处,船身斑驳,帆布破旧,俨然一副寻常货舶模样。然而舱底暗格密布,硫磺与火油气味隐隐弥漫,数十个密封陶罐整齐排列,罐身刻着“霹雳子”三字,触之微温。
高明远披甲执令,立于岸边,目光如炬:“记住,只烧粮船,不留痕迹。一旦暴露,全盘皆输。”
船首老舵手沉声应道:“将军放心,我等皆是死士,火起之时,便是我等葬身之刻。”
话落,缆绳斩断,三船顺流而下,悄然滑入茫茫夜海。
皇城观星台,赵构独立于风中,手中海图悬浮,那幽蓝荧光如血脉搏动,一点一点,向东延伸。
他凝视着荧光尽头——对马海峡的位置,嘴角缓缓扬起。
“相父,你说得对……断其粮道,胜过千军。”
“这一把火……该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