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克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吧台后面那个擦拭着杯子的、
独眼、身材异常高大的酒吧老板身上——他叫“碎骨”，
是这里的实际控制者，也是最主要的情报中间人之一。
巴拉克没有直接上前，而是找了个相对偏僻的角落坐下，要了三杯最便宜的合成酒精饮料。
灰鼠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人群，耳朵捕捉着流言蜚语；
黑牙则靠在墙角的阴影里，如同石像，但锐利的目光时刻警惕着四周。
时间慢慢流逝。巴拉克耐心地等待着，听着周围各种语言的交谈碎片。
他听到关于附近星域低语污染异常活动的讨论，听到关于银盾残部内斗的消息，也
再次听到了关于“那帮穿得像苔藓的家伙”的零星谈论，但依旧没有直接关于“净尘”的确切信息。
终于，当酒吧的人流稍微稀疏一些时，巴拉克端着自己的杯子，
走到了吧台前，将一枚高纯度的能量晶块轻轻放在台面上，推向碎骨。
“打听点消息。”巴拉克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近处的人听清。
碎骨停下擦杯子的动作，独眼瞥了一眼能量晶块，又看了看巴拉克脸上的疤，
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如同砂轮摩擦：“新面孔。规矩懂吗？”
“等价交换。”巴拉克平静地说。
“问吧。”碎骨将晶块扫进柜台下。
“最近，有没有一帮装备精良、纪律严明、
标记像滴水的叶子或者滤网的生面孔在附近活动？”巴拉克直接问道。
碎骨的独眼微微眯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打听他们的人，最近不少。”他慢悠悠地说，“代价很高。”
巴拉克又推过去一枚同样大小的能量晶块。
碎骨收起晶块，压低声音：“他们自称‘净尘’，大概两个月前出现在这片星域边缘。
人不多，但很扎手。不抢货，不惹事，但也在找东西，或者……找人。
出手阔绰，但规矩极大，惹到他们的，都消失了。”他顿了顿，补充道，
“他们好像在找一个……地方。一个老地方。跟‘播种者’的破烂有关。”
“他们在找什么？或者找谁？”巴拉克追问。
“这就不是这个价钱能买到的了。”碎骨咧开嘴，露出一口金属牙齿，
“而且，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巴拉克沉默了一下，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可能引起怀疑。
他换了个问题：“他们现在在哪？”
碎骨摇了摇头：“神出鬼没。昨天还在‘锈蚀长廊’那边出现，今天可能就没了踪影。
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巴拉克一眼，
“如果你真想找他们，或许可以去‘老凿子’那儿碰碰运气。
那老家伙前几天帮他们修过东西，但嘴巴严得很，能不能撬开，看你的本事。”
“老凿子”是集市里一个技术还不错的独立机械师， 工作间在靠近边缘的一个相对安静的残骸里。
“谢了。”巴拉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吧台。信息有限，但方向有了。
然而，就在他带着灰鼠和黑牙准备离开“沉没巨兽”时，麻烦找上门了。
三个穿着破烂装甲、满身酒气、体型魁梧的壮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眼神不善地打量着他们，最后目光落在了巴拉克腰间那把看起来不错的动力斧上。
“新来的？面生啊。”为首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光头咧着嘴，
“懂不懂这里的规矩？进门费交了吗？”
明显的敲诈。这是一种试探，也是集市的“欢迎仪式”。
巴拉克停下脚步，眼神平静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灰鼠和黑牙微微移动脚步，形成了简单的防御阵型。
“怎么？哑巴了？”光头壮汉逼近一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巴拉克的面罩上，
“老子问你话呢！”
周围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带着看好戏的神情围拢过来。在这种地方，冲突是日常娱乐。
巴拉克依旧沉默，但右手缓缓抬起，握住了动力斧的斧柄。
一股无形的、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凝聚而成的煞气，缓缓散发出来。
那光头壮汉脸上的狞笑僵了一下，他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种不同于寻常亡命徒的、冰冷的杀意。
他身后的两个同伙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吧台后的碎骨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酒吧瞬间安静下来。
他那只独眼冷冷地扫过冲突的双方，最后落在光头壮汉身上。
“黑疤，我这里不是你的斗兽场。”碎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要打，滚出去打。”
名叫黑疤的光头壮汉脸色变了几变，显然对碎骨颇为忌惮。
他狠狠地瞪了巴拉克一眼，啐了一口：“算你走运！”
说完，带着两个手下悻悻地让开了道路。
巴拉克松开斧柄，对着碎骨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了这份情（或者说，是碎骨维持了酒吧的“秩序”）。
然后，他带着灰鼠和黑牙，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沉没巨兽”。
外面的混乱依旧。但巴拉克知道，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无论是“净尘”的相关信息，还是他们这三个“新面孔”本身，都引起了注意。
接下来的目标，是找到那个叫“老凿子”的机械师。
而这条路，注定不会平静。集市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唯有实力、谨慎和一点点运气，才能在这片残酷的废土中，
找到生存的缝隙，撬开真相的硬壳。他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夜枭”号的交通艇如同受伤的甲虫，拖着细微的等离子尾迹，在迷宫般的巨大残骸通道中艰难穿行。
艇身左侧新增了一道焦黑的灼痕，装甲板微微向内凹陷，
那是几分钟前，从一处阴影中突然射出的脉冲步枪偷袭留下的印记。
虽然规避及时，未造成致命损伤，但足以提醒巴拉克，
他们在这片无法之地的行动，早已被无数双贪婪或恶意的眼睛盯上。
“沉没巨兽”酒吧外的冲突虽被碎骨强行压下，但黑疤那伙人显然并未死心，
或者其他窥视者认为这三个“新来的肥羊”有机可乘。
返程的路，比来时更加凶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