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号破损的舰体刮擦着扭曲的金属梁架，
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嘶吼，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喘息。
瘸狼被死死压在剧烈变形的驾驶座上，应急安全带的金属扣勒进他结实的胸膛，几乎要挤碎骨头。
刚才那个凭借本能、更是凭借冥冥中那丝难以言喻的“偏移”而做出的疯狂沉坠机动，
让突击艇像一块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硬生生砸进了“枯萎花园”外围巨大的生态穹顶废墟深处。
眼前一片血红。额角被崩飞的碎片划开一道深口子，温热的血液糊住了他半边脸，
渗进独眼边缘，让本就昏暗的视野更添一层狰狞的滤镜。
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金属应力呻吟和引擎濒临熄火的哀鸣，几乎听不见其他声音。
但他还能动，还能思考。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剧痛和眩晕。
“操他妈的……”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混合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腥咸无比。
独眼在布满裂纹的观察窗前急速扫视。外面是幽暗、杂乱、
由无数断裂的金属骨架、破碎的玻璃钢和干枯腐败的巨型植物残骸构成的迷宫。
刚才追击他们的炮火，被层层叠叠的废墟阻挡，暂时失去了直接瞄准的路径，
只有远处不断亮起的爆炸闪光和能量束击中障碍物的闷响，提醒着危险并未远离。
“还有人喘气吗？！回话！”
瘸狼对着嘶嘶啦啦、几乎失效的内部通讯频道低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短暂的死寂后，断断续续的回应传来，带着痛苦的抽气和咳嗽。
“狼叔……我……我还行……左臂可能断了……”
是“扳手”，队伍里最年轻的技工，声音带着哭腔。
“咳咳……‘铁砧’号……完了……尾部推进器全毁，生命维持系统报警……我们被困死了……”
这是副驾驶“老烟枪”，声音还算镇定，但背景是刺耳的泄漏警报。
“另一艘船……‘铁砧二号’……信号消失了……”
另一个微弱的声音补充道，带着绝望。
瘸狼的心沉了下去。三艘船，瞬间就折了一艘。
剩下的两艘，包括他自己这艘，也基本丧失了机动能力。
对方下手又快又狠，完全是专业刽子手的做派。
他挣扎着解开安全带，忍着肋部传来的剧痛，摸索到控制台前。
大部分屏幕已经碎裂或熄灭，只有几个关键的传感器还在顽强工作，显示着周围的环境扫描图——
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啃噬过的巨兽胸腔般的空间，
到处都是可供藏身但也容易被伏击的阴影。
热信号扫描显示，至少有四五个高速移动的热源正从不同方向，谨慎而迅速地逼近他们的坠毁点。
不是低语造物那种混乱无序的能量团，而是清晰、稳定、属于人类的生命热信号。配合着精准的包抄战术。
“妈的，是人！是哪个狗娘养的杂种！”
瘸狼咬牙切齿，独眼中凶光毕露。
他抓起靠在座椅旁的那柄改装过的大口径磁轨步枪，枪身冰冷粗糙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
不是低语，就好办一点……至少，子弹能打死。
“扳手！还能动就他妈给老子爬起来！检查武器，封住左侧那个最大的缺口！
老烟枪，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外部探测器，给老子当眼睛！
其他人，找掩体，准备接客！”瘸狼的声音如同受伤的头狼，
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瞬间稳住了舱内残存队员的心神。
残破的突击艇内部一阵忙乱而压抑的响动。
幸存下来的五六名锈火镇战士，个个带伤，
但求生的欲望和常年刀头舔血练就的本能让他们迅速行动起来。
扳手用没受伤的右手和牙齿，粗暴地将一块撕裂的装甲板扯到破损的舱门处，构成一个简陋的射击孔。
老烟枪趴在一个尚存的工作台前，双手飞快地在布满雪花的屏幕上操作，试图调动艇外仅存的几个监控探头。
瘸狼自己则匍匐到另一处观察窗裂口后，步枪枪管悄悄探出，
独眼如同最精密的瞄准镜，扫视着外面死寂而危机四伏的钢铁丛林。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臭氧味，还有一种……
属于遥远时代的、植物腐败后的甜腻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突然，老烟枪低呼一声：
“右前方！三层钟乳石状结构后面！热信号！两个！移动很快！”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两道淡蓝色的、极其凝聚的能量光束如同毒蛇吐信，
悄无声息地从那个方向射出，精准地打在“铁砧”号右舷一块凸起的装甲板上，
烧熔出两个刺眼的红点，发出滋滋的响声。
攻击角度刁钻，明显是冲着破坏可能的反击火力点来的。
“操！是‘针刺’狙击枪！这帮孙子装备真好！”瘸狼心里一凛。
这种武器以高精度和低能量特征着称，是渗透和暗杀的好手，绝非普通掠夺者能拥有。
他没有立即还击。对方在试探，在寻找弱点。
“别露头！等他们靠近！”瘸狼低吼道。
在废墟这种复杂环境，远程对射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必须把敌人放进来，
利用近距离的混乱和锈火镇战士擅长的血腥搏杀，来弥补装备和人数的劣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
外面的攻击停止了，但那种被猎人牢牢锁定的压迫感有增无减。
对方极其耐心，显然是想用最小的代价吃掉他们。
几分钟后，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金属摩擦声，从突击艇左下方传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利用废墟的阴影和杂音，悄无声息地攀附上来。
“下面！”扳手紧张地低语，握着切割枪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
瘸狼打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安静。他缓缓移动枪口，
对准了声音来源的大致方向。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嗤——！
一声轻响，并非来自下方，而是来自艇体上方！
一块松动的隔热瓦被猛地掀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倒坠而下，
手中一把闪烁着幽蓝能量刃的单手剑，直刺驾驶舱顶部！
声东击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