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三层,与下层相比,空间更为开阔静谧,陈列的玉简书册也稀少了许多,但每一份都笼罩在独立的灵光护罩之中,散发着古老而深邃的气息。此地的功法秘术,至少也是金丹级数的传承,或是某些极其偏门强大的上古残篇。
林尘手持青云秘令,畅通无阻。他没有急于寻找具体的剑法招式,而是将目标锁定在那些关于剑道理论、意境阐述、以及宗门秘闻、地理志异的区域。
三日时间,他如同饥渴的海绵,疯狂汲取着知识。他阅读了《剑意本源初解》、《万剑图谱杂录》,了解了更多关于不同属性、不同形态剑意的特性与优劣;他翻阅了《青云宗门纪略》、《天玄东域风物志》,对宗门历史与周边形势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他甚至找到了一枚残破的玉简,上面模糊地记载着关于某种“吞噬类”体质的只言片语,虽语焉不详,却让他对自身剑冢之体有了更多联想。
最大的收获,是一枚名为《敛息归元诀》的辅助秘术。此法并非隐藏修为,而是收敛自身独特的气息、道韵,使之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极难被察觉。对于需要隐藏剑冢波动的林尘而言,堪称雪中送炭。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门秘术,将其内容牢牢记住。
三日期满,林尘离开藏经阁,回到听剑小筑,便开始闭关,一边消化所得,一边修炼《敛息归元诀》,同时稳固修为,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十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日,清晨。古星河长老的传音落入听剑小筑。
“林尘,速来青云殿前广场。”
林尘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周身气息在《敛息归元诀》的作用下,变得朴实无华,若非刻意探查,几乎与寻常筑基中期弟子无异。他长身而起,推门而出。
青云殿前广场,柳慕云与苏婉清已然到场。
柳慕云换了一身崭新的流云峰核心弟子服饰,神色冷峻,气息比之大比时似乎更加凝练了一分,显然这十日并未虚度。他看到林尘到来,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隐含杀机,但很快便收回,面无表情。
苏婉清依旧是一袭白衣,清丽绝伦,见到林尘,微微颔首示意。
古星河长老见三人到齐,也不多言,大袖一挥,一股柔和的青色云气便将三人笼罩。
“走!”
下一刻,四人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冲天而起,速度之快,远超筑基修士的御剑,径直向着青云宗深处,那片被列为禁地的云雾缭绕的山脉飞去。
约莫飞行了半个时辰,穿过数层无形的宗门禁制,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山谷,谷口被氤氲的七彩霞光笼罩,看不清内里情形。霞光之前,是一片平坦的石台,此刻,已有数道气息渊深的身影等候在此。
除了传功长老玄磬真人外,还有两位林尘未曾见过的长老,一位面容枯槁,眼神却如星辰般璀璨;另一位则是一位气质温婉的中年美妇。三人皆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赫然都是金丹期的长老!
而在三位长老身后,山谷入口的七彩霞光之前,矗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古老石碑,碑身斑驳,刻着两个龙飞凤舞、剑气冲霄的大字——剑池!
仅仅是望着那两个字,林尘便感到体内的剑冢微微震颤,那柄灰金色的剑胎雏形更是发出渴望的嗡鸣。寂灭剑意自主流转,将那股外来剑意的压迫感悄然化解。
柳慕云和苏婉清亦是神色肃穆,显然也感受到了那石碑蕴含的磅礴剑意。
“掌门师兄正在闭关紧要关头,此次秘境开启,由我三人主持。”玄磬真人声音平和,目光扫过林尘三人,“剑池秘境,乃我先辈心血所聚,其内机缘无数,却也危险重重。你三人皆是我宗未来希望,望尔等谨记,探寻机缘固然重要,但保全自身,方是根本。一月之期到达,无论身在何处,皆会被秘境之力排斥送出。”
“我等明白。”林尘三人齐声应道。
那面容枯槁的长老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却带着金石之音:“开启秘境,需我三人合力。你等做好准备,秘境开启瞬间,立刻进入,不得迟疑!”
说罢,他与玄磬真人、中年美妇对视一眼,三人同时抬手,三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磅礴浩瀚的灵力光柱,猛地注入那古老的“剑池”石碑之中!
嗡——!
石碑剧震,其上两个大字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谷口那氤氲的七彩霞光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中心处缓缓旋转,形成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凌厉剑意波动的漩涡入口!
一股苍茫、古老、充斥着无数种或凌厉、或厚重、或缥缈、或暴虐剑意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旋涡中汹涌而出!
“进!”枯槁长老厉喝一声。
柳慕云反应最快,几乎在入口稳定的瞬间,便化作一道青色剑虹,率先冲入旋涡,消失不见。
苏婉清看了林尘一眼,也紧随其后,冰蓝剑光亮起,没入其中。
林尘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剑冢的雀跃,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如同融入风中,悄无声息地射入了那剑意旋涡。
在他进入之后,旋涡迅速缩小,谷口的七彩霞光也重新恢复平静,只是那“剑池”石碑上的光芒,依旧缓缓流转。
三位长老收回灵力,神色皆有些凝重。
“此次秘境开启,似乎……与往次有些不同。”中年美妇蹙眉轻声道,她感知最为敏锐。
玄磬真人望着恢复平静的谷口,目光深邃:“静观其变吧。是福是祸,皆看他们的造化了。”
……
一阵天旋地转的传送感过后,林尘脚踏实地。
他立刻运转《敛息归元诀》,将自身气息与剑冢波动收敛到极致,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
他正站在一片荒凉、空旷的大地之上。天空是永恒的灰蒙蒙色调,没有日月。脚下是暗红色的坚硬土地,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有些深不见底。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视线所及之处,无处不在的“剑”!
有的斜插在大地之上,锈迹斑斑,如同阵亡将士的墓碑;有的悬浮在半空之中,缓缓旋转,吞吐着凌厉的剑气;更远处,甚至能看到由无数断剑残骸堆积而成的山峦!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种杂乱却强大的剑意,相互碰撞、交织、湮灭,形成了一片混乱而危险的剑意力场。
这里,仿佛是一片远古的剑之战场,又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剑之坟墓!
“此地剑意……竟如此斑杂混乱……”林尘微微皱眉。寻常修士在此,恐怕连稳住心神、分辨方向都极为困难,更别说感悟剑意了。
他尝试放开灵觉,立刻便感到无数道或尖锐、或沉重、或阴冷的剑意如同细针般刺来,试图侵入他的识海。
寂灭剑意自行护主,在识海外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所有外来剑意尽数挡下、湮灭。
林尘心中稍定。寂灭剑意不愧是万剑之中,在此地竟有如此奇效。
他目光远眺,并未看到柳慕云和苏婉清的身影。看来进入秘境是随机传送的。
他并未急于行动,而是闭上双眼,全力运转《灵犀望气术》,同时将寂灭剑意的感知放大到极致。
在他的“视野”中,整个世界变成了由无数道颜色各异、强弱不等的剑意流光构成的混乱星海。大多数剑意狂暴无序,充满了毁灭性,但也有一些相对平和、内敛的剑意光点,如同黑夜中的星辰,散布在远处。
而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在他感知的极限,这片剑池秘境的深处,似乎有一股极其隐晦,却仿佛凌驾于所有剑意之上,带着一种“起源”与“终结”意味的古老波动,在缓缓搏动。
那波动,与他体内的剑冢,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
“那里……”林尘睁开眼,望向秘境深处,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他没有选择那些相对安全平和的光点,而是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了那最深处的古老波动!
机缘险中求。既然寂灭剑意在此地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自然要谋求最大的好处!
他选定方向,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虚影,悄无声息地向着秘境深处潜行而去。
而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阴冷的身影,自一堆断剑残骸后缓缓浮现,正是柳慕云!他手中握着一枚不断闪烁着微光的罗盘状法器,看着林尘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果然有追踪印记……林尘,你的死期,到了!”
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远远追了上去。
剑池秘境,杀戮的序幕,已然悄然拉开。
(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