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陲的风沙卷着砂砾,打在驼队的帆布上噼啪作响。林澈牵着骆驼的缰绳,望着远处被黄沙吞没的古道,灵犀玉在怀中微微发烫,玉面投射的星图上,西方的嫩芽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光芒中夹杂着细密的黑线,像是被风沙侵蚀的蛛网。
“还有三日路程就到古楼兰遗址了。”苏凝用丝巾裹住口鼻,墨玉在她掌心流转,形成一道淡紫色的屏障,挡住扑面而来的沙粒,“商队的人说,那里的风沙会吃人,进去的驼队从没出来过。”
小石头缩在骆驼背上的行囊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布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耳朵上的蓝花早已被风沙染成土黄色。“是跟焚心谷一样的邪气吗?”他的声音隔着丝巾传出来,带着几分闷响。
林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商队,商人们正忙着给骆驼补水,领头的胡商阿古拉举着望远镜眺望,眉头紧锁。“不是邪气,是‘噬沙瘴’。”他指着远处盘旋的沙柱,“古籍记载,古楼兰灭亡后,地脉中的星辰之力与黄沙结合,形成这种瘴气,能吞噬生灵的记忆,让他们永远困在沙漠里。”
行至第三日黄昏,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本金黄的沙丘变成诡异的灰黑色,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气味,驼队的骆驼开始焦躁不安,刨着蹄子不肯前行。阿古拉突然指着前方:“看!是蜃景!”
远处的沙丘间,竟浮现出一座繁华的城池,朱红的城门上刻着“楼兰”二字,城门口的集市人声鼎沸,穿着胡服的女子牵着骆驼走过,驼铃清脆,仿佛能闻到烤肉的香气。
“是噬沙瘴制造的幻象。”苏凝的墨玉突然泛起急促的紫光,“它在引诱我们进去!”
话音未落,城池的景象突然扭曲,集市上的人群化作半透明的影子,朝着驼队伸出手,影子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黑洞洞的轮廓。小石头怀里的布偶突然剧烈震动,布偶身上的星纹亮起,将靠近的影子震开:“布偶好像能挡住它们!”
林澈将灵犀玉抛向空中,玉光在驼队周围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影子撞在屏障上,发出凄厉的嘶鸣,化作黑色的沙粒消散。“跟着布偶的指引走!”他喊道,“它的星纹能感知真实的地脉!”
布偶的星纹指向左侧的一道峡谷,峡谷两侧的岩壁上,残留着古楼兰的壁画。壁画上画着人们祭祀星神的场景,祭坛中央的石柱上,刻着与灵犀玉相同的星轨纹路。
“是‘引星峡’。”林澈看着壁画,灵犀玉的光芒与石柱产生共鸣,“古楼兰人曾在这里用星辰之力对抗风沙,这些壁画是地脉的路标。”
穿过峡谷时,风沙渐渐平息。前方出现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间,矗立着一座半截的佛塔,塔身上的经文已被风沙磨平,只剩下基座上的星轨图案还清晰可辨。灵犀玉的光芒指向佛塔地宫,玉面投射出地脉的影像:佛塔下方,一条金色的地脉被黑色的沙粒缠绕,沙粒中隐约能看到噬灵教的蛇形符文。
“噬沙瘴是被邪气催化的!”苏凝的声音带着愤怒,“他们想利用古楼兰的地脉,将噬沙瘴扩散到整个西陲!”
地宫入口藏在佛塔基座的暗门后,门楣上刻着古楼兰文,苏凝用墨玉的光芒照亮文字:“上面写着‘星灭则城亡’,看来古楼兰的灭亡,本就与地脉断绝有关。”
地宫内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与外面的干燥截然不同。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具古楼兰国王的木乃伊,尸体上覆盖着金色的铠甲,铠甲的胸口镶嵌着一块巨大的星辰石,石上的星轨纹路正被黑色的沙粒一点点侵蚀。
石台周围,散落着几具黑袍人的骸骨,骸骨旁的石壁上,刻着未完成的阵法——正是噬灵教用来催化噬沙瘴的“蚀地阵”。
“他们没能完成阵法就被噬沙瘴吞噬了。”林澈检查着骸骨,“但星辰石的邪气已经扩散,必须尽快净化。”
他将灵犀玉贴近星辰石,玉光顺着星轨纹路流淌,黑色的沙粒在光芒中剧烈挣扎,发出滋滋的声响。但就在净化即将完成时,地宫突然剧烈震动,石台上的木乃伊突然睁开眼睛,眼窝中闪烁着红光,金色的铠甲自动组合,握着腰间的弯刀劈向林澈。
“是被邪气附身的守陵者!”苏凝挥剑迎上,墨玉的紫电与弯刀碰撞,激起漫天火星,“它的力量与星辰石相连,只要净化石头,它就会消散!”
小石头抱着布偶绕到石台后方,发现石壁上的蚀地阵有一处缺口,缺口的形状与布偶身上的星纹完全吻合。“这里需要补全!”他将布偶按在缺口处,布偶的星纹与阵法产生共鸣,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顺着阵纹流淌,将黑色的沙粒逼回星辰石。
林澈抓住机会,将星珠的能量全部注入灵犀玉。玉光如利剑般刺入星辰石,黑色的沙粒被彻底净化,化作无害的黄沙,从铠甲的缝隙中漏出。守陵者的动作渐渐停滞,金色的铠甲散落一地,露出底下干枯的尸身,尸身在玉光中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地宫深处。
随着星辰石净化,地脉的金色光芒重新流淌,佛塔外的噬沙瘴渐渐平息,天空恢复了原本的湛蓝。废墟的断壁间,竟有绿色的嫩芽从沙粒中钻出,在风中轻轻摇曳。
离开古楼兰遗址时,阿古拉的驼队正在打包水囊。他递给林澈一袋葡萄干,笑容憨厚:“谢谢你们,以后商队终于能走这条古道了。”他指着远处的绿洲,“那里的牧民说,等风沙停了,要在佛塔旁重建寺庙,供奉星神。”
林澈望着绿洲的方向,灵犀玉的星图上,西方的嫩芽已褪去红光,化作温润的绿光,与瀛海遗洲的天轨新枝遥相呼应。小石头把布偶放在骆驼背上,布偶的星纹在阳光下闪烁,像是在与古楼兰的壁画告别。
“下一站去哪?”小石头嚼着葡萄干问。
林澈的灵犀玉上,所有的光点都已连成一片,只有玉面的边缘,还留着一道极细的光痕,指向更遥远的北境,那里是大陆的尽头,据说有一片永不结冰的湖泊。
“先回清河镇。”苏凝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赵捕头说我们种下的蓝花发芽了,阿宝天天守在菜地边,说要第一个告诉我们。”
驼队的铃铛在风中响起,清脆的声音驱散了最后的风沙。古楼兰的废墟在身后渐渐远去,只有佛塔的基座还矗立在夕阳下,星轨图案在余晖中泛着金光,像是在诉说一个被遗忘又重获新生的故事。
西陲的古道上,新的驼队正缓缓走来,他们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与风沙、驼铃、新生的绿意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流动的画卷。而林澈三人的身影,也在这幅画卷中,朝着家的方向,缓缓前行,身后是被抚平的风沙,身前是等待着他们的,又一个寻常而温暖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