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西斜,窗棂上的光影从东面移到了西面,最后瘫痪在地上,像一滩融化的铜汁。
院内陈旧不失古朴的石桌,四周围成梅花形的石墩,而在石桌上摆放着茶壶,茶碗不规则的在两人身前,雷迅与青风两人而坐,他们还在等。
青风指节叩着桌面,声音闷得像地窖里的回响,时不时看向屋内又看向外门。
雷迅眼皮耷拉着,却始终没闭上,他怕一闭眼,就把要等的东西错过了。
桌上的茶早就凉透了,浮着一层灰蒙蒙的膜。青风伸手去端,茶碗却\"咔\"得裂了道缝,褐色的茶水渗出来,在石桌上蜿蜒成一条小小的河,延伸向地面。
\"过了申时了。\"雷迅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磨砂,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带着地洞里的潮气,担忧道。
“在等等”,青风知道此时必须稳住,安抚着雷迅道。
“也不知道,小天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雷迅知道齐天这孩子常去后山,为的就是寻找灵药,医治其母,但现在齐氏目前性命攸关,齐天到现在还未前来,不免担忧的问道。
“别急”,青风拍了拍雷迅的手背,齐氏虽已脏气入身,扩散全身,而自己已用银针封住,暂时能维持住,不免安慰道:“放心吧,他们两人会平安回来的”。
“希望吧”,雷迅点了点,显得无力,以往此时小天这孩子该在家中,大壮也去了这么久,难道出什么事了?越想心里感觉不对,起身焦虑的说道道:“不行,我去看看“。
“你干什么去”,青风拉住雷迅,都是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还要在折腾,不免安慰着问道:”别折腾了,你去让他们在去找你?”。
“我等不是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啊”,雷迅看着青风,瞄了一眼屋内,生怕齐氏出事,小天还不来,自己怎么对得起小天的父亲?,着急道。
“你先坐下”,青风知道自己的好友,担心齐天和雷大壮,手心手背都是肉,安慰着说道:“齐氏已然命悬一线,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在出事,小天和大壮黑发送白发?”。
“咳”,雷迅喉结动了动,显然已着凉,青风顺手递过茶碗,让雷迅冷静下来。
墙外的灵树簌簌作响,明明没有风,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只见一袭朱砂红裙,犹如劈开暮色而来,衣袂翻涌如灼灼烈焰,衬得她脖颈瓷白胜雪。金线刺绣的凤凰在裙摆振翅欲飞,每一步都踏碎满堂光影。
等两人回过神来,起身相迎。
螓首蛾眉的女子,眨眼之间已至身前,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震惊无比,难道是修真者?
两人不敢怠慢,双手而叩,恭敬的说道:
“雷迅”
“青风”
“两位可唤我,鴸红”,鴸红随手一挥,知道两人是岩山村的村长和医师,嘴角微翘,轻声说道。
“你可是鴸神医”,青风想到在青山镇,有一女神医,不管什么病都能医治,手微伸,胡须微抖,似乎很是激动,疑惑的问道。
“只是别人给的称呼罢了”,鴸红摆了摆手,对这个称呼很是感冒,自己不过医治的人不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随意道。
“甚好,甚好”,青风双手一拍,此时或许齐氏的病有了希望,激动道。
“小天呢?”,鴸红环顾四周,也未发现齐天的身影,这小子难道又去后山没回来?看着眼前的两人,好奇的问道。
“小天去后山一夜未归”,青风想不到鴸红和齐天会认识,能感受到鴸红对齐天很是看重,与雷迅对视了一眼,苦笑道。
“果然”,鴸红得到答案,无奈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为了其母,把自己请来。真是煞费苦心,摆了摆手,笑着问道:“不碍事,小天的母亲可好?“。
“这。。。”青风看了一眼不言的雷迅,现在齐氏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而自己却医术不精,无法医治,支支吾吾道:“已到了生死关头”。
“什么”,鴸红顿时失态,没想到自己晚来片刻,哪自己怎么对小天有交代,顿时杀气弥漫,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身上的衣服更加妖艳,
“咳”,
鴸红清脆声,似乎周围从未出现,恢复到平静,刚才自己的一时失态,险些酿成大祸,尴尬的说道:“我去看看”。
不待雷迅与青风反应,鴸红已然消失在眼前。
而青风与雷迅二人,在刚才鴸红释放杀气时,全身毛孔肃然,仿佛站在哪里成待宰的羔羊,这是在村中第一次遇见,等两人反应后,鴸红已然消失,若不是彼此在对方眼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雷迅只有在齐天的父前感受到这股杀意,而青风长游历大陆,知道修真者的强大,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了一眼,这绝对是修真者。
“老青,她是”,雷迅率先心神稳定,虽然确定是修真者,但却不知其身份,看了一眼屋内,轻声的问道。
“咱们青山镇,有这么一句,阎王死红袍生,续命唯有神医红”,青风知道自己好友,年事已高,却不知道青山镇的事情,自己也是在医治白霁的父亲时,偶然间才知晓,摸着羊角须,羡慕的说道:“想不到,别人都请不来鴸神医,小天却能让其登门拜访”。
“呵呵”雷迅尴尬的笑了笑,其父给自己的震惊已然不小,没想到小天成年不久,就能得到青山镇的神医亲赖,内心更加确信让大壮这孩子跟着齐天,才是有前途,老谋深算的笑道:“由其子必有其夫”。
“你有一个好孙子啊”,青风知道这雷迅虽已失去双亲,但还留有大壮这孩子,而自己至今无伴侣,不枉自嘲,且羡慕道。
日影又斜了一寸,当最后一线阳光从门槛上撤退时,院门\"吱呀\"响了一声。
两人绷直了脊背,看向门外。
门外,雾气骤然浓稠,一道模糊的影子贴着地面滑进来,拖出长长的、潮湿的痕迹。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