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秘境之门的瞬间,苏小北感觉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外界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海浪声、雷鸣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寂静。
他稳住身形,警惕地打量四周。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仙山楼阁、奇花异草,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空旷死寂的虚空。脚下是如同镜面般光滑、却看不到任何倒影的黑色地面,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头顶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永恒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穹顶,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灵气,但这份灵气却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冰冷和孤独感,仿佛此地已经与世隔绝了亿万年。
“这里就是天剑秘境?”苏小北心中凛然。此地与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没有生机,没有变化,只有绝对的静止,让人从心底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他尝试释放神识探查,却发现神识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延伸出百丈左右,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灵剑瞳的视野也大幅缩减,只能看清千丈内的景象,再远处便是一片模糊。
“必须先弄清楚这里的情况。”苏小北收敛气息,选定一个方向,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脚下的黑色地面坚硬冰冷,踩上去没有任何声音,更增添了此地的诡异。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周围的景象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一直在原地踏步。这种永恒的重复感,足以让心智不坚者发疯。
就在苏小北心生烦躁之际,前方虚空中,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点金光。
那金光迅速扩大,化作一个身穿古朴白衣、面容模糊、负手而立的人形虚影。虚影周身散发着凌厉无匹的剑意,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苏小北却能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后来者。”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直接在苏小北脑海中响起,“能集齐四钥,踏入此地,证明你与天剑宗有缘,且身负天剑本源气息。”
苏小北心中一紧,知道这恐怕是秘境之灵或者天剑宗前辈留下的考验。他恭敬行礼:“晚辈苏小北,得承云逸子前辈遗泽,今日特来拜谒秘境,求取传承,以阻魔道,重振天剑!”
“云逸子……”虚影似乎波动了一下,语气依旧冰冷,“既是故人之后,更需通过试炼,方可得承大道。天剑传承,非心志坚定、剑心通明者不可授。”
话音落下,虚影抬手一指。
刹那间,苏小北周围景象剧变!原本空旷的虚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尸山血海、魔气冲天的战场!无数狰狞的魔物嘶吼着向他扑来,血腥味和杀戮欲望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幻境?”苏小北瞬间明悟,这是对心志的考验!他谨守剑心,灵台清明,任由魔影穿身而过,丝毫不为所动。幻象随之破灭。
紧接着,第二重考验降临。他眼前出现了碧波阁被魔道攻破、洛仙子等人惨死的景象,耳边响起他们凄厉的求救声。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愤怒涌上心头,但他知道这是幻象,强行压下情绪,剑心依旧稳固。
第三重考验,是关于力量的诱惑。虚空中出现无数神功秘籍、仙丹妙药,只要他点头,唾手可得。苏小北道心坚定,追求的是自身修炼的踏实,对外物诱惑嗤之以鼻。
三重考验,接连而过,苏小北的剑心在考验中反而更加凝练纯粹。
那白衣虚影微微颔首:“心志尚可。然,欲承天剑,需明剑道。何为剑?”
随着他的提问,苏小北眼前再次变幻,出现了无数持剑的人影,演绎着不同的剑道——有杀戮之剑、守护之剑、王道之剑、诡道之剑……
苏小北沉浸其中,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从最初的求生之剑,到后来的守护之剑,再到如今肩负重任的责任之剑……他福至心灵,朗声答道:
“剑为器,亦为心。持剑为何,剑便为何。晚辈之剑,不为杀戮而杀戮,不为力量而力量。剑之所指,乃心之所向。护我所护,斩我所斩,此即我道!”
话音落下,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对自身剑道的理解瞬间清晰透彻,剑心通明,再无迷茫!
“善。”白衣虚影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剑心已明,可受传承。然,最终一关,需以力证道!击败‘守关剑傀’,方可进入传承核心!”
虚影消散,前方虚空之中,一具通体由暗金色金属铸造、手持巨剑、双眼闪烁着红光的傀儡缓缓凝聚成形。傀儡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初期!
“金丹期的剑傀!”苏小北瞳孔一缩,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但他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战意高昂!刚刚明悟剑道,正需一块磨刀石!
“来吧!”苏小北长啸一声,青锋剑出鞘,主动攻向剑傀!
剑傀眼中红光一闪,巨剑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悍然劈下!速度、力量,都远超筑基层次!
苏小北不敢硬接,施展身法巧妙避开,同时剑尖连点,数道凝练的剑气射向剑傀关节要害!然而,剑气打在暗金躯体上,只溅起点点火星,竟难以破防!
剑傀攻击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剑都蕴含着一丝毁灭剑意,逼得苏小北不断闪躲,险象环生。修为的绝对差距,在此刻显露无疑。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苏小北冷静下来,灵剑瞳全力运转,仔细观察剑傀的动作。他发现,剑傀的攻击虽然凶猛,但转换之间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而且其核心能量波动,集中在胸口位置。
“那里是弱点!”
苏小北改变策略,不再游斗,而是将全身剑元力凝聚于一点,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极致璀璨的剑光,如同飞蛾扑火,直刺剑傀胸口!
剑傀巨剑横扫,想要拦截。但苏小北这一剑,蕴含了他刚刚明悟的剑道意志,一往无前!剑光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毫厘之差绕过巨剑,精准地刺中了剑傀胸口的核心!
“嗤——!”
一声轻响,剑尖没入!
剑傀的动作骤然僵住,眼中的红光迅速黯淡下去,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苏小北拄剑喘息,额头见汗。这一战虽短,却凶险异常,耗尽了他大半心力。
随着剑傀消散,前方虚空再次波动,出现了一扇古朴的青铜大门,门上刻着“天剑宫”三个苍劲大字。门缝中,透出令人心悸的磅礴剑意和浩瀚灵气。
“传承,就在门后!”苏小北眼中露出激动之色。他服下丹药,略作调息,便迈步走向那扇决定命运的大门。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门扉的刹那,身后秘境入口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空间波动和嚣张的狂笑声!
“哈哈哈!天剑传承,是本尊的了!”
黑煞尊者那庞大的魔影,裹挟着气息萎靡的云鹤真人和几名魔修,竟然也强行闯了进来!他们身上带着伤,显然通过即将关闭的秘境之门付出了惨重代价,但终究是成功了!
苏小北脸色一沉,猛然转身。
最终的对手,还是追来了!而这天剑宫前的最后一段路,注定要用鲜血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