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佩贴在心口的刹那,谢无妄感到一股熟悉的震颤自玉面传来,像是有人在他颅骨内敲响一面铜锣。那道刚刻下的“记忆保留,协议生效”八字,正随着心跳频率微微发烫,仿佛不是刻在玉上,而是烙进了他的骨髓。
他没动。
金色神纹残片在崩解的空气中缓缓聚合,如同被无形之手拼凑的碎镜,每一片都映出一个问题:“你是容器,还是创造者?”声音不带情绪,却像钝刀割肉,一层层削着神志。
谢无妄低头,右手抚过玉佩,混沌之瞳自动解析——这些话不是攻击,是诱饵。神纹在引导他怀疑自己,只要他开口反驳,逻辑漩涡就会立刻收紧。上一秒他还站在轮回之外,下一秒就成了齿轮本身。
“既然你说我是轮回齿轮……”他忽然开口,左手抽出袖中匕首,反手划破掌心,“那我就把这齿轮,铸成钥匙。”
血珠滴落,砸在量子坍缩的地面上,竟未蒸发,反而凝成一枚微型匕首的虚影,刀尖朝天,与武库钥匙产生共鸣。那虚影不过指甲盖大小,却让整个空间的频率都变了调。
三千世界投影开始扭曲,记忆如潮水倒灌。
甄嬛在御花园跳《最炫民族风》,手里还举着“大清wiFi密码”的牌子;梅长苏在青楼舞台扭动腰肢,背景音是《极乐净土》的bGm;小枫甩出拼多多链接,嘴里喊着“砍一刀,爱永不到”……这些曾被他当成系统任务的荒唐片段,此刻化作记忆乱流,试图冲垮他的本我意识。
别人穿越是修仙开挂,他穿越是直播带货。
谢无妄闭眼,右眼混沌之瞳金纹流转,不再抗拒,反而主动接纳。这些不是羞耻的黑历史,是他活过的证据。他没当过正经主角,也没拿过标准剧本,可他记得每一个世界的风向、每一个角色的呼吸、每一句被系统判定为“无效剧情”的对话。
“这些不是任务,是我的活法。”他低语。
话音落,匕首插入血泊。
轰——
虚空震颤,一柄黑金古刀自虚空中凝成,刀身幽沉,刃口泛着青铜与陨铁交织的冷光,刀脊上刻满符号:神庙坐标如经纬线缠绕,妖藤脉络如血脉延伸,阴虎符纹如锁链封印,甚至还能看见《五年高考》的条形码与《还珠格格》片头曲的五线谱。
武库钥匙,实体化。
它不像是武器,倒像是一部行走的跨世界黑历史合集。
谢无妄握住刀柄,掌心伤口与刀脊凹槽严丝合缝,仿佛这刀本就该由他的血来激活。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他看见自己在《庆余年》神庙前接过五竹递来的布袋,里面装着“别回头”的纸条;看见自己在《盗墓笔记》青铜门后,亲手将黑金古刀插进尸蟞王的心脏;看见自己在《甄嬛传》御前,用“臣妾做不到啊”触发纯元皇后AI重启,顺手把她直播间打赏全提现。
这些不是预知,是回溯。
他不是第一次拿这把刀。
刀光一闪,谢无妄挥刀斩向空中。刀锋未触神纹,一道虚影却先浮现——神庙轮廓清晰,五竹立于光中,机械眼锁定他,声音平静如旧:“你若斩下,便再无回头路。”
谢无妄轻笑:“我从没想回头。”
他记得五竹曾说“换我守护你”,那时他还以为是错觉。现在想来,或许每一个世界的“巧合”,都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留下的锚点。
刀锋一转,不斩神纹,不斩五竹,而是斩向自己的影子。
影中浮现出九百九十九道虚影——那是前九百九十八任宿主,加上他自己尚未完成的第九百九十九次轮回。他们或跪或立,或哭或笑,穿着不同世界的服饰,却都握着同一把微型匕首。
刀光过处,虚影碎裂。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声声轻响,像是旧磁带被剪断。九百九十八道影子化作数据尘埃,唯余一人独立。
谢无妄站在原地,黑金古刀垂地,刀尖轻颤。
就在此时,碎影中忽有一帧凝滞——婴儿谢无妄睁眼,瞳孔墨玉色,小手紧攥微型匕首,身旁玉佩刻着“37”。但背景不再是混沌虚空,而是一间房间,墙上挂着《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海报,角落有台老式监控屏,正显示着“星际孤儿院37号房”的实时画面。
画面中,一个与他面容相同的少年放下书,抬头望向镜头,嘴角微动,似笑非笑。
谢无妄瞳孔一缩。
那不是投影,是直播。
武库钥匙突然发烫,刀脊那道形似白玉佩裂痕的纹路,竟渗出一丝血色。谢无妄抬手抚过刀身,混沌之瞳自动解析——这钥匙,本就是双生玉佩的第三块碎片。墨玉在身,白玉在门,而钥匙,是系统007从未提及的“备份权限核心”。
难怪系统总说“检测到宿主太帅,自动延长假期”。
它不是在夸他,是在拖延。
神纹残影剧烈震颤,空间裂隙再度张开,熵增之神的低语从维度深处传来:“你只是轮回的齿轮,重复着既定的轨迹。”
谢无妄冷笑,握紧黑金古刀,刀身符号齐亮,三千世界能量在刀锋汇聚。他不再说话,只将刀尖指向神纹,右眼混沌之瞳金纹暴涨,准备发动吞噬。
就在此时,刀身突然一震。
一道陌生信息自刀脊裂痕中弹出,字体歪歪扭扭,像是手写:
“别信它,它也在演。你斩的不是神纹,是剧本。”
谢无妄眉头一皱。
下一瞬,刀光已落。
黑金古刀斩破虚空,直取神纹核心。刀锋所过,空间如纸张般撕裂,露出背后无数重叠的世界投影——大梁朝堂、霍格沃茨礼堂、荣国府大观园、不夜天城……每一个世界都有一扇青铜门,门后皆有“37号房间”的编号。
神纹在刀光下崩解,金色碎片如星尘飘散。
谢无妄站在原地,刀尖垂地,刀身嗡鸣未止。
突然,他感到左手指尖一痛。
低头看去,那枚微型匕首虚影竟顺着血迹爬上了他的手指,刀尖对准心口,轻轻一抵。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