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蓝色的液体从地缝里渗出,像活物般顺着谢无妄的靴底攀爬。他单膝跪地,残柄插在身前,右眼裂纹深处闪过一道金纹,又迅速隐去。系统007毫无反应,玉佩冷得像块冰。
他刚想撑地起身,回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不是轻盈的绣鞋,也不是沉重的军靴,而是某种金属关节在地面敲击的节奏——咔、咔、咔,像心脏起搏器走错了拍子。
鸳鸯从拐角走出,双手捧着一枚跳动的机械心脏。
那东西通体银灰,外壳刻满扭曲铭文,中心嵌着半块褪色玉佩,红得发暗,边缘有崩裂痕迹。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低频嗡鸣,地面的银液随之扩张一寸。
“要救老太太,就得用这个。”她声音发颤,指尖微微抽搐,“这是林殊大人的执念,是他用命换来的黑科技。”
谢无妄盯着她袖口——一道藤蔓状纹路一闪而过,密集得不像天然生长,倒像是被反复覆盖的记忆刻痕。
他没动。
心脏的搏动频率,竟和他自己的心跳完全同步。
“你从哪儿拿来的?”他问。
“苍城山。”鸳鸯低头,“白英说,这是最后一块能续命的义体核心,只要接上贾母的经络,就能撑三年。”
“三年?”谢无妄冷笑,“谁定的保质期?《五年高考》附赠的售后服务?”
话音未落,贾琏从侧门冲出,手中握着一柄泛着蓝光的剑,剑身细长,边缘扭曲如蛇形。
他双眼无神,嘴唇微动,念着谁也听不清的咒语。
激光剑横扫而来,直取鸳鸯手中心脏。
谢无妄侧身,残柄格挡,金属相撞爆出一串火花。贾琏的动作僵硬却精准,每一击都卡在人体力学死角,明显不是本人意识在操控。
“夺魂咒?”谢无妄一脚踹开贾琏,目光扫过他后颈——皮肤下有微弱绿光流转,像是某种程序正在运行。
激光剑再次劈下,这次击中了机械心脏外壳。
嗡——
一声尖锐共振炸开,心脏内部泛起幽蓝光晕,隐约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
林殊。
不是梅长苏,是火寒毒未解前的林殊,眉目凌厉,眼神如刀。他的嘴唇未动,可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别……碰那玉佩。”
谢无妄瞳孔一缩。
混沌之瞳自动激活,右眼裂纹渗血,金纹再度浮现——连续三次打破第四面墙的代价,终于触发了“神明注视”的边缘效应。
【检测到篡改剧情线:林殊自愿献魂续命贾母,持续三年。】
【原剧情无此设定,判定为反派联盟植入。】
【吞噬成功,获得因果值:200(双倍加成)】
【今日吞噬次数耗尽。】
系统提示刚出,又戛然而止。
玉佩重新陷入沉默。
谢无妄却没看系统,而是盯着心脏内那块红玉佩碎片。上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编号:#37-A。
和通灵宝玉碎片同源。
“用别人的命续命?”他低语,“这不像你,梅长苏。”
鸳鸯突然跪下,机械心脏捧在头顶:“求您……救老太太!她要是走了,这府里就真没人能压住那些疯子了!”
谢无妄没接话。
他知道她在说谁。
庆帝在早朝跳《无价之姐》,温若寒在不夜天城搞核聚变,纯元皇后用《最炫民族风》瘫痪后宫wiFi——这世界早就不是谁压得住谁的问题了,而是谁先疯得彻底。
贾琏又冲了上来,激光剑失控般乱舞,剑光扫向鸳鸯面门。
她没躲。
眼看剑锋即将割裂她的喉咙,一只纤细的手突然伸出,稳稳抓住了剑刃。
黛玉。
她掌心旧伤未愈,血迹斑斑,可手指稳如磐石。激光剑在她手中剧烈震颤,却再难前进半寸。
“文科生不只会葬花。”她冷笑,“也会修心。”
说着,她另一只手直接按在了机械心脏上。
刹那间,心脏剧烈跳动,外壳裂开一道缝隙,蓝光暴涨。
空中骤然展开一幅三维投影——一座星际建筑悬浮而起,楼层分布竟与荣国府完全一致。每一层都标注着名字:怡红院、潇湘馆、稻香村……最后定格在第三十七层。
37号房。
房门虚掩,内有婴儿啼哭,夹杂着翻书的沙沙声。
最诡异的是,房间亮着血色红光,闪烁频率极有规律——三长两短,停顿,再三长两短。
谢无妄瞳孔骤缩。
这节奏,他在熵增之神的瞳孔中见过。
建模边缘,一只机械蝴蝶虚影缓缓振翅,正是上一章石板最后一帧所见。
“这房间……”黛玉盯着红光,声音很轻,“是不是也写着‘生死看淡’?”
谢无妄没回答。
他将残柄插入地面,刀锋划过投影边缘,一道墨玉光芒扫过,建模开始扭曲、收缩。
可就在这时,机械心脏突然剧烈震颤,林殊的残魂发出一声闷哼,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拉扯。
投影猛地一抖,37号房的门,开得更大了。
一道模糊的身影坐在桌前,正低头看书。
书页翻动,封面上四个字隐约可见:霸道总裁爱上我。
谢无妄的右眼金纹再次浮现,混沌之瞳传来剧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
系统007终于蹦出半句提示:【检测到熵增之神记忆碎片……建议……】
断了。
黛玉的手仍按在心脏上,血从掌心滴落,砸在银蓝色液体中,发出“嗤”的轻响。
那液体竟开始逆流,沿着她的手腕往上爬,像是要钻进她的血管。
鸳鸯突然抬头,眼神空洞了一瞬,嘴唇微动,无声重复:
“母体协议……同步率94.1%……”
下一秒,她恢复如常,颤抖着收回机械心脏,抱在怀里。
谢无妄盯着她,又看向黛玉。
“别碰它。”他说。
黛玉却没松手。
她盯着37号房的投影,轻声问:“如果那孩子……也是容器呢?”
谢无妄没答。
他拔出残柄,一刀斩向地面裂缝。
墨玉光芒炸开,银液瞬间凝固,建模崩解,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本书的扉页——
一行小字浮现:
“第999任宿主,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