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律者站在冷却的岩浆中央，破损的冰雪礼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幽蓝色的光芒顺着冰晶骨骼流淌，在她左肩的缺口处凝结成新的冰甲……
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杀意——不是之前的玩味，而是被冒犯后的暴怒。
“你们……都去死吧！！”
她的声音不再带着优雅的尾音，而是像冰棱碎裂般尖锐。
指尖向前一挥的瞬间，周围的空气突然停止了流动，连壕沟底部蒸腾的热气都被强行摁回岩浆里，化作细密的白霜。
千劫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一股远比之前恐怖的力量正在汇聚。
不是冰山崩塌的压迫，也不是绝对零度的冻结，而是……某种从“无”中诞生的能量。
凯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至极，他握紧「圣剑」幽兰黛尔，剑身上的金色纹路疯狂闪烁，显然在全力戒备：“不对劲……她的权能波动完全变了……”
话音未落，第五律者身前的空间开始扭曲。不是被撕裂，而是被压缩——以她指尖为中心，直径百米的区域内，所有的光线、尘埃、甚至能量粒子都被强行抽离，形成一个绝对纯粹的白色球体。
那白色刺眼得令人无法直视，仿佛是将世间所有的光都压缩在了一起。
球体表面没有任何波动，安静得诡异，连声音都无法从中传出，像是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真空泡。
“这是……”凯文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里闪过一个近乎禁忌的物理概念，“绝对真空？不，不对……”
千劫没有他那么多理论知识，但本能让他感到了极致的恐惧。
他体内的生物质疯狂预警，血焰像是遇到天敌般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白色球体吞噬。
就在这时，白色球体的中心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裂痕是纯黑色的，如同墨汁滴入牛奶，以惊人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短短两秒内，整个纯白的空间就被黑色完全浸染，变成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球。黑球表面流淌着粘稠的光泽，像是凝固的血液，又像是某种活物的表皮。
“之前的猜测……错了。”凯文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她的权能不是单纯的分子运动单向极低化……而是……能量的单向坍缩！”
千劫听不懂这些术语，但他能感觉到黑球里蕴含的力量——那是一种足以让天地倾覆的能量，比他刚才的核爆踢击强百倍、千倍，甚至无法用数量级衡量。
那能量安静地蛰伏在黑球里，却带着一种“无物不可毁灭”的决绝。
第五律者看着手中的黑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真空零点能……这才是律者权能的真正形态。在绝对坍缩的空间里，连量子场都要臣服……
真空零点能。
这个只存在于理论物理中的概念，此刻化作了实体。
即使在分子完全停止运动的绝对零度，量子场依旧会保持最低能量状态，这是一种无法被消除的“本底能量”。
而第五律者的权能，竟然能强行抽取这种能量，将其压缩、转化，化作足以吞噬世界的毁灭之力！
凯文之前的猜测只对了一半——她确实能让分子运动单向降低，但这只是表象。
更深层的能力，是在这种“绝对静止”的状态下，强行榨取真空本身的能量，就像在冰封的海底，打开了一道通往地心的裂缝。
“去死吧！”第五律者猛地将黑球向前推出。
黑球离开她指尖的瞬间，突然爆发！
不是爆炸，而是喷射——一道纯粹的黑色光柱从黑球中喷涌而出，光柱的直径迅速扩张到数百米，所过之处，空间像是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留下一道漆黑的轨迹。
光线无法逃逸，声音无法传播，连崩坏能都被彻底吞噬，仿佛是一条通往虚无的通道。
“虚化！”凯文的反应快到极致。他一把抓住千劫的手臂，周身瞬间泛起一层半透明的涟漪，将两人包裹其中。
这层涟漪像是一层空间薄膜，带着两人的身体向“相位”的另一端沉去——能让自身暂时进入非物质状态，规避物理与能量攻击。
黑色光柱擦着他们的虚化领域飞过，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但千劫透过涟漪的边缘，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
光柱击中远处的山脉，没有爆炸，没有轰鸣，那座数百米高的山峰就像被无形的刀削过般，瞬间消失了一半。
断裂处光滑得如同镜面，连岩石的纹理都被彻底抹去。光柱继续向前延伸，穿过西西伯利亚平原的冻土带，在地面上留下一道笔直的黑色沟壑。
沟壑两侧的土地没有燃烧，没有冻结，只是……彻底失去了生机，变成了比煤炭更纯粹的黑色，连草叶上的露珠都被抽干了能量，化作灰白色的粉末。
这道黑色光柱，仿佛是世界的“橡皮擦”。
千劫甚至能感觉到，远处那些潮水般涌来的特化型崩坏兽，在接触到光柱边缘的瞬间，就像冰雪消融般化作虚无，连一丝崩坏能残留都没有。
“疯子……”千劫的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之前的所有攻击，都只是在“玩耍”。
这道黑色光柱，才是她真正的杀招。
光柱持续了整整十秒才缓缓消散。
当最后一丝黑色褪去，天空露出原本的灰蓝色，但大地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从村庄所在的山谷到北方的雪原，一道贯穿平原与山脉的黑色细线清晰可见，像是大地被划开的一道伤口。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空”，仿佛所有的能量都被抽干了，连风都带着死寂的味道。
凯文解除虚化领域，两人落在一片幸存的岩石上。
千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被光柱边缘擦过的刺痛——那不是物理伤害，而是能量被强行剥离的感觉……
甚至，就连战场附近的空间都已经完全变成了接近太空环境的真空！
但是又因为气体流动，跳动的风从二人身后掠过……
千劫看向他，眼神复杂。这个突然出现的白发少年，不仅救了他，还一次次挡在前面，甚至不惜动用底牌。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没等他问出口，远处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不是崩坏兽的咆哮，也不是律者的能量波动，而是……某种熟悉的、带着机械轰鸣的爆炸声。
千劫抬头望去，只见北方的地平线上，一道道橘红色的蘑菇云正在接连升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传到了这里，让地面微微震颤。
那些原本涌向村庄的特化型崩坏兽，此刻像是被割草般成片倒下，在爆炸中化作黑色的灰烬。
“是……武器？”千劫愣住了。
凯文抬头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看来，妮娜那边动手了。”
“妮娜？”
“逐火之蛾的执行官。”凯文简单解释道，“我之前发过命令，让她清理西伯利亚的崩坏兽聚点。看来，她用了‘那个’。”
千劫听不懂“逐火之蛾”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些爆炸中蕴含的能量——每一次爆炸的当量，都接近他刚才那记核爆踢击的十倍以上，而且密度极大，显然是某种覆盖性打击。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千里之外的逐火之蛾总部，一场关于“无节制火力”的争论正在爆发。
逐火之蛾总部位于地下百米的掩体中，这里没有窗户，只有闪烁的屏幕和不断运作的仪器。
中央指挥室里，妮娜站在巨大的全息地图前，手指在虚拟界面上快速滑动，调出一个个崩坏兽聚点的坐标。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战服，长发束成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带着一丝疲惫。
全息地图上，西伯利亚的区域被密密麻麻的红点覆盖——那是崩坏兽的聚集区，而此刻，超过七成的红点已经变成了绿色的爆炸标记。
“第17号聚点清除完毕。”通讯器里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投放的‘崩坏能裂变弹’当量3200万吨tNt，覆盖半径5公里，确认无存活崩坏兽。”
妮娜点了点头，手指继续滑动：“下一个目标，坐标北纬67度，东经113度，投放两枚。”
“收到。”
就在这时，指挥室的门被推开，一群穿着西装、面色不善的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金发中年人，胸前别着欧联体的徽章，脸上带着压抑的怒火。
“妮娜执行官！”中年人一拍桌子，全息地图都跟着震颤了一下……
“你们逐火之蛾到底想干什么？未经联合政府授权，就在西伯利亚投放超过50枚崩坏能裂变弹！你们知道这会对生态造成多大的破坏吗？知道这会引起民众的恐慌吗？”
妮娜转过身，眼神平静地看着他：“欧联体的官员？我记得三小时前已经发过通报——清除崩坏兽聚点，为前线作战提供支援。”
“通报？那也叫通报？”中年人怒道，“一张电子表格，连具体坐标和当量都没写！你们这是无视联合政府的存在！是战争罪！”
“战争罪？”妮娜冷笑一声，调出一段视频——那是之前第五律者释放黑色光柱时，卫星拍摄到的画面。
黑色细线贯穿平原的景象在大屏幕上播放出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看到了吗？”妮娜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第五律者的攻击。如果我们不清理掉周围的崩坏兽，让它们和律者形成合围，前线的战士——包括你们欧联体派去的支援部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也不能用裂变弹！”另一个官员喊道，“你们有更精准的武器！”
“精准？”妮娜指了指屏幕上不断移动的红点，“这些特化型崩坏兽每秒钟都在移动、聚集，普罗米修斯十一号的计算都跟不上它们的速度。精准打击？等你们授权下来，它们已经冲到莫城了。”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还有，别跟我谈污染。崩坏能对土地的侵蚀，比裂变弹严重一百倍。我们现在做的，是止损。”
“你！”中年人气结，“你这是强词夺理！我要向联合政府投诉你！投诉逐火之蛾！”
“随便。”妮娜转过身，重新看向全息地图，“但在投诉结果出来之前，我会继续投放裂变弹。毕竟，比起你们的官僚主义，前线战士的命更重要。”
“你这是在滥用职权！凯文呢？让他来见我！”中年人怒吼道。
提到“凯文”两个字，妮娜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凯文正在前线对抗第五律者。他临走前授权我，全权负责后方支援。包括……动用所有必要的武器。”
听到“凯文”的名字，在场的官员们脸色都变了变。
这个名字在联合政府内部代表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那是一个能绕过所有程序，用绝对实力推行自己意志的存在。
中年人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再说什么。他知道，只要凯文还在，他们的投诉就毫无意义。
“我们走！”中年人狠狠瞪了妮娜一眼，带着一群人愤然离去。
指挥室的门关上后，妮娜才缓缓松了口气。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执行官，您没事吧？”旁边的助手担忧地问道。
“没事。”妮娜摇了摇头，刚要继续操作界面，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她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她的左臂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道道紫色的纹路。
那些纹路像是血管，又像是某种寄生植物的根须，从手腕一直蔓延到肘部。
更诡异的是，纹路覆盖的皮肤表面，出现了一块硬币大小的区域，泛着金属般的异化光泽，像是被某种物质侵蚀了。
“这是……”妮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认得这种纹路……
但她一直待在总部，防护措施完善，怎么会……
刺痛越来越剧烈，紫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蔓延。
妮娜咬着牙，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抑制剂，狠狠扎进自己的手臂。
抑制剂注入后，紫色纹路的蔓延速度慢了下来，但那块金属异化的皮肤依旧没有消退，反而传来一阵灼热的痛感。
“普罗米修斯，扫描我的身体状况。”妮娜对着通讯器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正在扫描……”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检测到异常崩坏能反应，浓度0.71%，位于左臂肱二头肌区域。皮肤异化部分为‘未知金属态’，活性较为稳定”
妮娜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知道原因了——为了精准计算崩坏兽聚点的坐标，她在过去六小时里……
一直与普罗米修斯十一号保持着深度精神链接，这种链接对大脑的负荷极大，长期下去，导致身体抗性下降，甚至……被崩坏能侵蚀。
“把剩下的投放任务交给副指挥。”妮娜关掉全息地图，声音有些沙哑，“我去医疗室。”
“可是执行官，前线还需要……”
“执行命令。”妮娜打断助手的话，转身快步离开指挥室。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状况——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走出指挥室，走廊里的灯光在她眼中微微扭曲。
妮娜扶着墙壁，左臂的刺痛越来越清晰，那块金属异化的皮肤像是在呼吸，每一次收缩都带来一阵寒意。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为了对抗律者，为了执行凯文的命令，她必须付出代价。
而代价，往往比想象中更沉重。
与此同时，西伯利亚的战场上。
千劫看着远处不断升起的蘑菇云，又看了看身边正在调息的凯文，突然开口：“那些爆炸……是你的人干的？”
凯文点了点头：“清理障碍而已。崩坏兽太多，不解决掉，我们很难专心对付第五律者。”
“你们到底是谁？”千劫追问，“逐火之蛾……是什么组织？”
凯文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说道：“一个为了对抗崩坏而存在的组织。而崩坏……就是你看到的这些律者，这些怪物的源头。”
千劫愣住了。他第一次听到“崩坏”这个词，但直觉告诉他，这背后隐藏着比眼前这场战斗更庞大、更恐怖的真相。
就在这时，天空中的第五律者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你的小喽啰们很活跃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可惜，清理掉那些杂碎，也改变不了你们的命运。”
她抬手对着远处的爆炸点轻轻一点。
下一秒，那些刚刚被爆炸清空的区域，突然涌出大量的冰雾。
冰雾中，无数双幽蓝色的眼睛亮起，比之前更多、更密集的特化型崩坏兽，从冰雾中走了出来。
它们的身体上覆盖着更厚的冰甲，散发着比之前更强的寒气，显然是被第五律者用权能重新催生出来的。
“看到了吗？”第五律者的声音带着一丝疯狂，“只要我还在，这些崩坏兽就永远杀不完。你们的武器，你们的组织，在绝对的权能面前，都只是笑话！”
凯文的脸色沉了下去。他知道会这样——律者与崩坏兽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只要律者还活着，就能不断催生新的崩坏兽。
千劫看着那些源源不断涌出的崩坏兽，又看了看远处依旧在升起的蘑菇云，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
“杀不完？”千劫抬起头，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第五律者，“那就……杀到你死为止！”
他体内的黑色火焰再次爆发，这一次，火焰中不仅夹杂着逆向崩坏能，还带上了一丝来自远处爆炸的余波——那是人类武器的狂暴能量，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屈”的意志。
凯文看着千劫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握紧「圣剑」幽兰黛尔，金色的光芒再次在剑身上亮起。
“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
第五律者看着下方一触即发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不知死活……”
千劫与凯文对视一眼，血色的火焰与金色的剑光，在冰封的大地上再次交织。
而远处的蘑菇云依旧在升起，指挥室的紫色纹路还在蔓延，冰茧中的能量正在疯狂汇聚。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