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在乱流中狂舞,洛尘的手掌已没入护盾裂痕三寸,指尖触到核心表面那层温热如血肉的膜。香珠嵌入缝隙的瞬间,十万片金色棱镜从崩解的护盾中飞旋而出,每一片都映出他们举兵刺向核心的倒影——可那些镜像的动作,竟比真实快了半息。
“不对!”婉清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冰晶面纱在镜光扫过时骤然龟裂,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将剑尖调转,直指洛尘后心。
萧寒的雷矛早已化作残渣,仅剩掌心一道焦痕还在跳动电光。他猛地将手臂横在洛尘颈侧,紫电炸开一道弧线,三枚从镜中射出的冰锥当场汽化。可更多的倒影已挣脱镜面,踏着虚空走来,手中兵刃皆泛着黑雾腐蚀后的锈迹。
洛尘咬破舌尖,血雾喷出的刹那,识海深处响起一道断续神念:“用……锦鲤血引动香纹逆流……”是青鸾最后的传音,话未尽便被乱流撕碎。他反手将香囊残片拍进腕间血口,心口香纹猛然翻转,金色血脉如香炉经络般在皮下蔓延。
血珠顺着手臂滑落,在空中凝成三枚微型敕令符,分别撞向扑来的镜像。符文爆开时,洛尘看清了那些倒影的真面目——不是幻象,而是被护盾吞噬的过去之影:十二岁的他跪在家族祠堂,手中香炉正盛着父母骨灰;十八岁的婉清被铁链锁在冰柱上,玄阴长老正剜她灵根;萧寒跪在血泊中,师妹的头颅滚进幽冥裂缝……
“都是假的。”洛尘低语,却见婉清的剑尖已偏转七寸,正对萧寒咽喉。她双目失焦,唇间喃喃:“……不能让他再死一次。”
萧寒不闪不避,反将脖颈往前送了半分。“信我一次。”他掌心雷光暴涨,照得婉清瞳孔骤缩。那光中浮现出她昨夜偷偷收集的香灰,被制成一枚护身符,正挂在萧寒贴身衣袋里。
冰剑轻颤,终究偏开。
洛尘趁机将整只手掌压进核心裂痕。香珠内部的“九转涅盘香”方剂轰然激活,金焰顺着裂痕蔓延,将镜像尽数吞没。可火焰刚燃起,护盾残片突然悬浮半空,拼合成一座微型香炉,炉口喷出的不再是黑雾,而是无数细如发丝的香纹锁链。
锁链缠上三人手腕脚踝,竟是以他们体内灵力为饵,逆向抽取心脉精血。洛尘左眼剧痛,视野中浮现出锁链的构成——三成雷属灵力,两成冰髓,五成是他自己的锦鲤血气。
“它在复刻‘三阳净秽香’。”他嘶声开口,右手仍死扣核心,“用我们的力量,炼化我们自己。”
婉清突然松开冰剑,任其坠向深渊。她十指交扣,反向结出玄冰九式的禁忌手印,眉心血珠滚落,在锁链接触处凝成一圈赤红冰环。冰环炸开时,所有缠绕她的锁链尽数脆断,可她整条右臂已化作焦炭,灵根崩裂的声响如琉璃坠地。
萧寒吐出一口带电的血沫,将最后残存的雷劫液抹上唇舌。他张口咬住缠住洛尘的锁链,紫电自齿缝迸发,竟将锁链一寸寸熔断。可每断一截,他的皮肤便灰败一分,雷纹从胸口蔓延至脸颊,仿佛即将化作石像。
洛尘看着两人,忽然笑了。那笑容病态而冷,像极了当年在家族祠堂,亲手点燃父母骨灰时的模样。他抽出插入核心的手,掌心已空——香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道深可见骨的香纹刻痕,正汩汩流出金红血液。
“你们在护盾外撑住。”他将血手按上婉清焦黑的臂膀,“该我进去一次了。”
血痕在接触瞬间化作香雾,婉清的伤口竟开始以肉眼可见速度再生。萧寒刚要开口,洛尘已将剩余血液甩向空中,血珠悬浮如星,每一滴都映出香炉内部的结构图——那是系统沉寂前,用最后能量刻入他血脉的禁术逆向路径。
“核心不是要毁。”洛尘盯着那幅血图,声音轻得像在耳语,“是要……点燃。”
他纵身跃向香炉口,身体半截没入金焰时,身后传来婉清的厉喝:“你若死在里面,我便用冰凤真身冻住时间,把你挖出来。”
萧寒的雷光紧随其后:“到时别怪我用电流给你续命,疼死活该。”
洛尘没有回头。他看见香炉深处,那卷自动展开的金色典籍正浮在半空,第一页的血字“香道终”下,竟有无数细小香纹如活虫般蠕动,正试图拼出下一个字。
他的手伸向那页纸。指尖将触未触之际,典籍突然翻页,第二页空白处浮现出一行燃烧的香灰字迹:
“你才是香。”